因找不到自家郎君, 而着急到快要晕头转向的小秦一见到他们,眼刷地一下亮了。
他小跑过去, 急上心头,顾不得打手势,直接问站在季玉泽一旁的扶月。
“扶二娘子,您和郎君去哪儿?”
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小秦困惑地皱了皱眉,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闻错了。
为何有点...臭?
又努力地闻几下,他发现并没闻错, 就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臭,闻着不太对劲。
只是不是很浓郁,淡淡的。
扶月将放到陆少慈脸上的视线敛回, 出于一些其他方面的考量, 并没有打算将所有事告诉小秦。
斟酌了几下,她只道:“你们中了迷香还没醒,我们刚就出外面逛逛。”
中了迷香?
好赖在季府大院活了那么多年, 见过的人和事不少,小秦一听, 大略有了猜想。
难怪一向不贪睡的自己会睡到日上三竿。
原是因为迷香。
小秦惊愕之余甚觉奇怪:“迷香?扶二娘子的意思是这是黑店,昨夜大家差点没命?”
一话毕, 他赶紧上下扫视一遍季玉泽,见对方衣裳干净整洁, 才松气。
扶月正欲组织言辞解释。
这时,陆然站出来, 有自己的思量, 简单一句带过, 语气不容置疑。
“昨夜我们发现这间客栈是黑店, 现下他们已全死,我届时会写信禀明大人,让大理寺派人来处理,你们无须再担心此事。”
由于不在京城,他和林平又是微服外出探案。
所以陆然一般不用本官自称。
闻言,小秦也自知没资格过问过多,毕竟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要人相安无事便好。
“是。”
接着,陆然望向季玉泽,改变了主意,抛出一句:“季郎君,今日之事,来日我再细问。”
听言,扶月略挑了挑眉梢。
瞧他这般,是急着要去查霸王别姬一案,不欲再放心思于此,暂将全身心投入霸王别姬一案的意思。
也是,客栈一事已成定局,霸王别姬一案才重要。
她能理解。
从他们出来到现在一直受到忽视的陆少慈听了这些话,大致揣测出发生了何事。
“季郎君、扶二娘子你们没事罢。”
出于礼节,他等他们说完后,问候一句。
陆家和季家关系还不错,无论如何,遇到了都该打声招呼的,更别提在这种情况下。
听到陆少慈的声音,扶月又看过去了,礼貌地回一句:“无事。”
冷静下来的小秦开始代为转达。
季玉泽看完,抬眸注视着陆少慈,弯了弯唇:“真巧,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处遇到陆郎君。”
陆少慈凝望着他的容颜,愣了半秒。
两人对视着,陆少慈笑着道:“我有一在盛州的挚友明日成婚,怕时间来不及,昨夜便出京城,连夜赶路。”
微顿,他再道。
“今日一早发现没带够水,见此处有一客栈,便想下来要些水,不曾想见到了小秦。”
盛州?
听雨阁阁主母亲的故乡便是在盛州。
扶月努了努嘴角,心底漫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愫,总觉得太巧合了,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推动着。
季玉泽眼眸一弯,笑意如春风。
“原来如此。”
陆少慈没错过他们相握的手,眼一眨,神态自若:“可否问一句季郎君和扶二娘子欲去何处?”
“盛州。”季玉泽没隐瞒。
听到也是盛州,陆少慈绽开笑容:“原来我们都是要去盛州,要不,我们结伴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对于这种事,陆然不大感兴趣,默默地上二楼收拾包袱。
准备出发去盛州。
本来林平还想观望一下的,但见他这般,没敢久留,还是查案要紧,随之上二楼。
在陆少慈期许之下,季玉泽还是笑着,眉眼如画。
似极好相处般,但他的话语却不是那么回事,毫不犹豫地拒绝,温润又冷漠。
“抱歉,我不喜欢。”
扶月瞬间为陆少慈感到尴尬。
不过陆少慈倒是没认为这有什么:“好,那我们先行一步了,希望有缘能在盛州相见。”
陆少慈离开后,小秦和马夫接了季玉泽的吩咐,各自去准备东西,不久便出发。
尔后,季玉泽的眼珠子还一转不转地盯着大门看。
似在思索着些什么。
连陌生的香都闻不惯的扶月此刻闻着自己衣裳沾染上的尸臭,有点儿受不住。
还会情不自禁地想象散发出尸臭的尸体模样。
扶月恨不得直接把这套衣服扔掉。
考虑了一下,她拉了拉季玉泽的手:“我先上去换件衣裳,你待会儿再上来收拾包袱?等下我们就去盛州。”
他柔和一笑:“好。”
在扶月上二楼时,撞上陆然和林平从房间出来。
看到她,拎着包袱的陆然只点了点头示意,一开始没说什么,习惯性地板着张脸。
看样子就要越过去,径直地下木梯。
但当经过扶月身边的那一秒,他不知为何,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向她。
陆然欲言又止:“扶二娘子。”
她也跟着停下来,抬头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林平,又看了一眼他。
似难得有些拘谨般,陆然神色不太自在。
“那个,你姐姐扶大娘子可还好,上桩案件拖了那么久没解决,我亦有责,希望没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
站一侧的林平颇感诧异。
自上任大理寺少卿一职便跟着陆然办案,他从未见过案件结束后陆然继续担心案件受害者的事情。
扶月好歹是知道原著里陆然和扶媛日后关系会变成怎样的人。
没三两下便听出陆然的心意,这是拐着弯儿来关心扶媛了,不愧是小说里的男女主,永远磁性相吸。
即便两人才见过几面,也放在心上了。
是以,她如实答:“还好,就是时常会做些噩梦。”
陆然嗯了一声,没了下文,见扶月还立在原地,才又道:“那我们先离开客栈了。”
她应好。
回到房间,扶月给门上锁,从包袱里翻出一套新衣裳,摆放在床榻之上。
然后,她将还带着少许尸臭味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掉。
再逐一换上别的。
*
扶月到达盛州时,天上已挂了一轮缺月,大道上两侧有成排灯笼高高吊着照明。
一边宽长的河停了不少各式各样的小船,水中央还有几名船夫稀稀疏疏地摇着船。
河面清澈见底。
水潺潺地流着,在月光流泻之下,似一面银色的大镜子,能清晰地映出旁边的房屋和人,有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悠远意境。
他们的马车行驶在平坦的石板路上。
越过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
听着外面时不时传进来的交谈声,扶月看了看阖目休息的季玉泽,尽量放轻动作幅度地掀开帘子一角。
她微微探头出去,看着这般温柔的景色,心情不知不觉变得更好。
月亮在淡淡云层中若隐若现。
季玉泽缓缓掀开眼,凝睇着少女侧脸。
微风拂在扶月脸上,似乎还带着点水乡清新气息,她下意识闭了闭眼,感受当下。
扑簌簌、扑簌簌,细雨毫无征兆地落下。
凉意侵透天际,扶月慢慢睁眼,低头望着染上雨滴的指尖,微微失神儿。
在现代的时候,她曾与家中父母去过江南的一些小镇子游玩。
景色跟此处颇为相像。
记得游玩的某一天,天气预报有雨,他们还是忘记带伞出去,一时找不到躲雨之地,三人淋得像落汤鸡。
完了,还相互嘲笑对方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