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断断续续的学习中,我感觉虽然我们学校叫“二中”,但师资力量与教学质量在县城绝对是一流的。
这在后来的“教育回潮”中得到了印证。
在我们终于得以正式上课时,全校师生精神为之振奋。
教师们充分发挥各人专长,精心备课、认真授课;学生们则如饥似渴地在课堂上汲取多种知识养分。
我自认为属于那种爱学习也会学习的类型,成绩一向不错,自我感觉良好。
但是,在高中阶段,给人留下的遗憾太多了:
我最喜欢的是英语课,每次考试都得100分。温柔的女英语老师很欣赏我,非常得意地把我介绍给另一位男英语老师。
不料,在最后一次考试中,我错了一个小题,很不幸地得了99分。
那位男老师善意地笑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没想到在小阴沟里翻船了。
我委屈地看着女老师,她还是像往常那样柔和地笑,但我知道事情已然就是这样,不可更改了。
女英语老师确实对我比较偏爱,曾有几次带我去她家。她的丈夫是解放后第一任县长,虽在病中却仍有威严,但对我也是十分的温和。
我下乡后当了民办教师,在公社中学遇到了他们的小儿子,很合得来。
他也是我们这届同学,与其他几位同学一起被分到那个中学,正好让我碰上。
很多个星期六下午,我们几个同学经常一起骑自行车回家,星期日下午再一起回学校。
他们家是我们的最后一站。每次我们都耐心等待老师慢条斯理地为她儿子穿好衣服,再抚平上面的每一道褶皱;冬天还要给他系好围巾、戴上手套。那笑容、那叮嘱、那份慈爱真让我们满心羡慕哇。
他和我同龄,又都是特单纯之人,因此我俩很有共同语言。
大地震后一段时间,留校的老师都不敢进宿舍睡觉,只好在院子里支了男、女分住的两个棚子。
天黑后、睡觉前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做,我们经常聊天耗时间。
这时,他总爱追着给我讲故事,并且是那种“夜深人静之时,突然伸到眼前一个黑爪子”之类的吓人内容,而且他还配合上动作,总把我吓得不知往哪里躲才好。而他却乐得哈哈大笑,显得非常得意。
教学秩序正常后,他发挥了绘画的专长。他专门给我画了一幅。妈妈说,里面那个女主角挺象我的。
后来,他和我姐姐保持了比较密切的联系。有一次,我和丈夫带孩子回家,在大礼堂门口碰上姐姐。我们正好带着刚买的相机,姐姐便特意叫他来给我们全家照了相。
他的照相技术也特别好。
他经常向姐姐打听我的消息,得知我有为难之事便替我着急,一次次让姐姐转告他给的建议。
多年以后,我忽然听姐姐说老师得了严重的糖尿病,还有她的小儿子竟然做了心脏搭桥手术!
我赶紧随姐姐去看望他们。
还好,他们的精神状况都不错,让我多少安心了些。那次,我们共同回忆了往年趣事,欢笑声声。
告别前,他让我看了手术后留下的特别长的刀口,说自己不定在什么时候就可能一下子死掉。
这次我是真的惊恐了,希望他又是和我开玩笑。
真没想到,自那后过了没多久,我那位可爱的老师就不幸去世了。更意外的是又过没多久,她的小儿子忽然摔倒在上班路上,也跟着去了!
世事无常,让我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