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亲嘴!”
车厢里哄堂大笑。
范晓倩的脸刚开始是红,后来是白,如今已经变得煞白夹杂着青,却没有一点血色,浑身抖成一团,她觉得有无数个钢针在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古话都说女人是祸水,这话一点都不假啊,看着她长得清清纯纯的,原来骨子里却是这样一个**。这次,王矿长是真栽了。”
“王矿长栽了不要紧,可是广源煤矿说马上就关闭了,而且听说来头不小,一下子就关闭了五所煤矿,这下可好,我们借他们的福,矿工的日子更难过了。”
“妈的,我要杀了他们。”人群里已经有人骂了起来。
“臭娘们……”
“行了,行了,不要和娘们儿计较了,和她动手都怕脏了我们的手。”
挨着范晓倩的人居然自动让出一段距离,就像她是一个瘟疫给大家带来灾难一样。
王曼丽站起身,冲着范晓倩狠狠地啐了一口:“呸,骚货,贱货!”
范晓倩从没有觉得时间在此刻走得如此的缓慢,从没有觉得活着竟是如此的屈辱,不能哭,范晓倩你不能哭,那最后的尊严不允许你放声痛哭。
她在发抖,紧攥的手心已经湿漉漉的,紧紧咬着嘴唇,大大的眼睛里满含着泪花,可是她控制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人群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路,鄙夷的眼神像疯狂的潮水一样简直就要把她淹没了。
范晓倩踉踉跄跄地跑下了车,身子发软,腿肚子打着颤,她真想趴在地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倒下,她不允许自己倒下。
身体已经摇晃,绝不能停下来,她咬着牙,天地间已经模糊,大滴大滴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掉落下来,四周就好像有无数嘲笑的声音在耳边高喊:“小妖精,你是小妖精!”
“**,贱货!”
“不要脸的女人,骚货!”
范晓倩紧紧捂住耳朵,仓惶地奔跑着,赶紧逃离吧,逃的越远越好。
快到家门口了,一盆冰冷的凉水冲着她就飞了过来,不偏不正的正好从她的脑袋上浇了下范晓倩呆呆地站在那里,冰冷的水顺着她的头发,脸,身体不住地往下流着,衣服湿漉漉的,紧紧包裹着那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体。
风儿吹过,冷彻心扉。
“还有脸回来,不要脸的**。”女人刻薄的声音从房门里传来。
“可惜了王矿长了,多好的一个人,怎就眼瞎了呢,偏偏看上她!”
范晓倩木然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现在已经分不清哪是水哪是泪了。
迈着僵硬的腿,无力地走进自己的院子,那几盆雏菊狼狈地倒在了地上,花盆已经碎了,可怜的小花已经被人踩踏得支离破碎,白白细嫩的花瓣已经散落了一地,枝干也被碾碎。
范晓倩蹲下了身子,哆嗦着捡起地上那已经面目全非的枝叶和残根,再也忍耐不住,跌坐在地上。
“晓倩,晓倩。”爸爸焦急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假肢磕磕碰碰的声音越来越近,“扑通”一声,伴随着痛苦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