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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川深深看了陶昕然一眼，他没有说话。</p>
那漆黑的眸底却似乎有什么在微弱地闪烁着，不似平日那般锐利，无力得陶昕然心头一紧。</p>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可能内心正在经历着悄无声息的崩塌。</p>
太过安静，以至于连她想伸出去的手，都变得那般突兀。</p>
陶昕然微微张了张嘴，嘴唇莫名有些颤抖。</p>
仿佛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痛苦，光是四目相接，便映射进她的内心。</p>
“你……”</p>
她脱口而出想说点什么，这个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小家庭。</p>
父母带着一对年龄相仿的兄弟，分不清是哥哥还是弟弟，一个异常活泼，另一个沉默内敛。</p>
活泼的孩子围绕在文静的孩子身边蹦跶，因为太过激动没注意到周边，差点碰倒陶昕然的杯子。</p>
“不好意思！”</p>
女主人赶紧道歉，马上带着俩孩子去座位。</p>
“没事。”</p>
陶昕然轻声回应，并不觉得被打扰，只是被打断刚才的话，总觉得时机错过了。</p>
她默默收回视线看向季寒川，想另开一题，却意外发现他正盯着那两个小男生看。</p>
他整个人平静而深沉，可那种眼神……无法形容。</p>
明明没有表现出哪怕稍微明显一点的情绪，她却似乎能听到碎裂的声音。</p>
“……走吧，我们不吃了，回家。”</p>
陶昕然定了定心神，决定先带对方离开这里。</p>
季寒川听到她的轻语，转眸看向她。</p>
目光沉沉中，他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p>
轻轻放下的餐具归整到它们应该停留的地方，再一派优雅地用餐巾擦拭嘴角。</p>
季寒川无声地做着他平时习惯的动作，矜贵的仪态没有一丝破绽。</p>
但直到上车，直到回家，他都一言不发。</p>
迈巴赫在笔直的公路上跑着，陶昕然不止一次偷瞄过他。</p>
季寒川的视线一直落在车子的前方，又或者，是落在其他更遥远的地方。</p>
她没有询问，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在旁边陪伴着。</p>
可事实上，陶昕然很不安。</p>
她从没见过季寒川这么消沉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p>
可在她问出那句话之前，他居然还试图维持常态。</p>
一想到这里，陶昕然的心脏就像被攥住了似的，一抽一抽地疼。</p>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背负了多少，而他又太擅长隐匿起自己所经受的那些。</p>
用他自己的身心，去捆住那些张牙舞爪的黑暗，不让它们泄出半分。</p>
可血肉之躯又何尝不会有皲裂的时候，甚至是崩塌。</p>
此时在陶昕然眼中，季寒川浑身都出现了黑色的裂纹，似乎有什么即将挣脱而出，但又被这个男人强大的意志束缚着，重新摁了回去。</p>
……有没有什么是她能做的？</p>
陶昕然不着痕迹地收紧握起的指节，咬紧牙关。</p>
她莫名热了眼眶，但拼命忍住了，不想再给对方平添负担。</p>
她便也不说话，扭头看向窗外。</p>
否则一开口，她总有种感觉，她会哭。</p>
黑色的车子在别墅前停下，陶昕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p>
她对季寒川扬起温柔的笑脸，若无其事地说道。</p>
“外面的不对胃口，我们还是在家吃吧，我随便做点哦？”</p>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