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兮,在四周都是黑暗一片的时候,你要怎么做?
去找有光的地方呀。
若是找不见呢?
唔……那,该怎么办呢,爹?
那么,你就自己发光。
……
柳叶离开花间阁已有三日了。这与菁菁所说的不同。她们说,柳叶第二天一早就会被送回来,可是到现在,我也不曾见到她。
“起来!傻坐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打扫屋子去?”佩红指着我的鼻尖呼喝,唾沫星子四下飞溅。“你以为柳叶不回来,你就没事儿做了?”
“我是柳叶的侍女,当然只听她的。”我理直气壮。
啪!一个巴掌甩上我的脸颊。我的脑袋侧向一边,感觉到渐起的火烧火燎的疼痛,我慢腾腾地转过脸来,不掩眸中的森冷:“柳叶她,到底去了哪里?”
“还敢跟姑奶奶我瞪眼?!”佩红的指甲抓来,拎起我的衣襟,“小贱人,别给你脸不要脸。以为进了这花间阁,你还是小姐么?把脑子放清楚点儿,不讨好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跟姑奶奶我端架子?”
这是个硬脾气的女人。我深吸一口气,放软腔调:“……佩红姐姐,奴婢想知道,柳叶姐姐去了哪里,请您告诉我。”
“小贱人,不是‘请’,是求。”她眯着眼笑得分外妖娆,“跪下来磕三个响头,乖乖地唤我一声姐姐,我就考虑考虑告诉你。”
要守着小姐面子,还是屈从于她?
我嘴角一勾,从她的手里滑下,双膝与双手一起着地。
“佩红姐姐,求您告诉我,柳叶姐姐在哪里。”我字句清晰地大声说。
不会给你第二次羞辱我的机会。
佩红哈哈大笑起来,以征服者的姿态俯视着我。笑罢,一只绣鞋狠狠地踏上我的头顶,将我的额头顶在地上,碾压的痛楚从额头的皮肤上传来。女子阴恻恻的笑声落下来:
“小贱人,你求了我,我就要告诉你么?”
我愣了愣,头顶上那只绣鞋松开,突然换了另一只,再使劲踩下来。
脑门上扩散开一点点温热的触觉,湿湿黏黏。
“你以为你是谁?嗯?姑奶奶我是你随便求得动的人么?哈哈哈哈……”
恨意,是缓慢爬出的毒虫。我多么希望此时有一个人,能够狠狠地将踏在我头顶上的这个女人乱刀凌迟,教她生不如死!
杜俪兮……你今日终于明白了吧?你的尊严,已经一文不值!
末了,她用脚踢开我。“赶快把地擦干净,否则就不给你饭吃。”佩红拍了拍手,扭着腰转身离去。
我仰面躺在墙头下,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脑门的痛处一路往下。摸出一块从前使用的绢帕,轻轻捂在脑门上,慢腾腾地坐起身来。
怒火烧到了极处,反而让人冷静下来。
去州牧府。我在心底暗暗吼道,我要去州牧府,找到柳叶!
然而,就在我打定决心要去救出柳叶的当晚,花间阁来了位客人。
正是那一日与柳叶一起喝酒的文公子!
我站在二楼柳叶的房前,看着这披着一身俊雅贵气的男子,我的心头蓦地狂跳起来。
金老板殷切地迎上去,“这不是文公子嘛!哎呀哎呀,好难得的贵客!……”
“我来找一个叫俪兮的女子。”不等金老板说完,文公子冷冷开口道。
一时间,我感到所有人的视线都牵向了我。那文公子也缓缓抬头,狭长凤目里浮动着幽暗的光晕。他的视线与我交汇,眸子里一动。
“可是……文公子,那个俪兮还不是……”
“废话少说,我是来要人的。”文公子不容置辩地将一枚金锭子拍在立柜上,笃地一声。“把俪兮给我带来,我买了。”
我怔然地注视着这个男子。我们不是连话都没说过么?为何要买下我?
金老板咬了咬牙,抬头冲我招招手:“俪兮!你下来!”
“新来的,叫你下去呢,磨蹭什么?”昭昭在另一间房的门前对我道。
不敢相信。他买下了我……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用再经受这样的痛苦?
一步一步,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面前。他的个子很高,需要我仰视他。穿着茶色的云纹儒衫,腰间仍旧挂着那枚血**滴的玉佩。他的长发草草用锦带系了,散在肩头和背上。看向我的时候,他的眼中没有怜悯,只有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