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执阳从枯井道上来时,萧姬已经褪下防护服,这位在王三汉和王灰汉眼中,几乎没见过神态失色的旗袍女子,此刻却背靠在一棵白蜡树下,面无血色。
考古青年脱下防护服、护目镜和灯盔,张哥四人才看见面容一贯清澈的夜执阳也是脸色煞白,青年不断咳嗽,连同萧姬穿戴过的防护服统统扔下枯井后,从衣兜里取出香烟给自己点燃一根。
望着咳嗽声越发剧烈的夜执阳,张哥皱眉道:“夜公子,底下的情况…”
“底下是呈树杈状分散开来的地洞人家,深洞左右两侧各有四户人家,两边各有一处茅厕。”
亦是靠在树干下的夜执阳大喘着气,双目黯然道:“一共有十九具尸骨,孩子的尸骨有六具。”
“三个应该是两三岁的孩子死在母亲怀里,两个死在了茅厕里,还有一个死在了过道。”
一段并不漫长的声音传出,好像用尽了夜执阳大半力气,青年又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艰难道:“大人尸骨中,砍掉头的有五具,捅穿心脏的有四具,缺胳膊断腿最后流血死亡的有四具。”
夜执阳双目怔怔望着前方,此刻他的耳畔尽是八十年前这处黑暗地洞中孩子的哭声和惨叫声。
听夜执阳说到这里,青天白日下,张哥四人身子骨也开始发冷,难怪萧姬一上来之后就不断呕吐了,敢情洞内的情况已经惨烈到这一步。
再一想几十年前那批野耗子从枯井道出来后疯的疯死的死,王家二汉就也就不奇怪了,事发与寻找枯井道的时间间隔并不长,有些尸体还没有完全腐化成白骨,洞内的尸毒、尸虫遍布,那些可怜家伙又没有这么精良的设备,能不被枯井道折腾致死么。
一旁,王灰汉皱眉道:“这个…莫不是民兵发现了枯井道?”
当初有两户人家从地洞中出来确有其事,要王三汉来想,极有可能是一些不太正常的民兵知晓此事后处理了这些豪绅,只留下两家人让他们指认粮食和财物藏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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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萧姬惶惶摇头,轻声说道:“有、有两处地洞是完全干净的,甚至墙上连点儿打斗痕迹都没有的。”
“那是…内部因为口粮和蜡烛发生了矛盾?”
张哥先前也听王家二汉说起了枯井道的来龙去脉,听萧姬这一解释,又转头问起了夜执阳。
“不是,我们在地上看到了洒落的硬烙饼,也在箱子里找到了蜡烛,却没有在洞里找到一点儿有价值的财物藏品。”
缓过气的夜执阳转过头问起萧姬:“萧小姐,当年那批野耗子流出在外的藏品多吗?”
萧姬想了很久才肯定道:“只听说过一枚勾云纹玉佩,其他的就没有听说过了。”
“只有一件勾云纹玉佩?”
见手中一根烟很快抽完,夜执阳又给自己续了一根,青年神情苦涩道:“应该是那两家人联手制造的惨案,所为求财。”
结合洞内的血腥一幕,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一般而言,比较稳定的社会里,勾云纹玉佩的供给和需求上是平衡的,但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两者的平衡就会在瞬间打破,人们食不裹腹,就会大量抛售自己的藏品,有时甚至几十元钱就能买进一件珍贵的勾云纹玉佩。
以当时的惨烈现场来想,若非那枚勾云纹玉佩掉进血泊中,就是那两家豪绅压根儿没看上这件东西,而他们求的极有可能是金银疙瘩。
函夏人自古有财不外露的习惯,要说把这些硬通货放在粮食堆里,真要是被发现,到时候他们哭都没有眼泪,自然是贴身保管才最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