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九太太眯了下眼睛,好似怎么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这个头发散乱钗环歪斜的女人是不是她肚子里落出来的女儿。她的女儿是早就生出来就一把掐死了吧?不然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坐着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鬼话!
母豹子在那一刹那迅速在潘九太太身体里复活,她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双手也不往潘氏头上身上打了,蹿上去就直接掐住潘氏的脖颈,她要掐丝她!掐死这个满嘴胡话的鬼怪!
旁边的婢女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一直在捏着一把汗站着,潘九太太蹿出去那一瞬间她们就反应过来了,但是纵然比头一回反应快,几个人上手出力,才好不容易把潘九太太用劲用得青筋暴起的手掌给拉开。
“咳咳……咳咳咳……”被婢女们解救下来,潘氏除了咳嗽,除了伸手找茶盅喝水,脸上一丝恼恨愤怒都没有。
连喝了两盅茶,也不让婢女来添,自己提了茶壶倒满,大口的喝干净,才觉得嘶哑的喉咙不那么生疼。潘氏把茶盅捧在手里,“和离我是一定要和离的。潘家断绝关系也罢。你日后也莫再登门了,只当我今日就死在了南山侯府就是了。”
“也不要说那些我狼心狗肺的话。我没有狼心狗肺。我进南山侯府,有几件陪嫁衣裳几两陪嫁银子没人比你更清楚。”
“南山侯府下的聘礼虽说不是很丰厚,但是对于你们一家也是一笔大财富了。且不说这几年,你每次上门次次都带回去满车的礼物,我回回回娘家从没空过手,连头上手上戴的首饰都要被你留下大半。”
“若不是如此,我怎会到如今要和离,还身无分文要绞尽脑汁跟戚廷峤一争长短。我就算是卖给潘家,这些赎身银子也尽管够了。”
“我就不送客了,你自己走吧。”
屋里的婢女,屋外守着的婆子,有潘氏自己身边惯用的贴心人,也有在这涵碧居里做事却并不亲厚的,还有潘九太太带来的潘家的人,还有广玉山房里被派来“看着点儿”的人,个个听得头都埋得低低的。这样的话,就是听着的人,都觉得听着心里也跟着难堪极了。
原来二奶奶是这样过日子的。怪不得一年到头没几件新衣裳,没几样时新首饰,打发人也总是手面那么紧。这样的亲娘,简直跟虎狼一样啊。
潘九太太骚得满脸通红,又被女儿冷酷无情的话气得脸色发白。红红白白交替,胸口起起伏伏,简直就要一头晕厥当场。
还是广玉山房来的丫头轻咳一声,“九太太不如去外面院子里走走,坐这么久腿脚该酸乏了吧。等二奶奶过几天气消了,再回去看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