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再瞧瞧,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不一样,都穿金戴银了。”
“哇,好大一支金钗啊。”
“这得半两金子才能打出来吧?不,恐怕半两都不止,看那成色,多新,多亮……”
人群里的目光都聚集到羞答答的秀才女儿头上的那根硕大的金钗,对于这些小老百姓来说,真金白银的看在眼里,那才让人眼热,让人心馋。
突然,人群里有个尖锐的声音喊出来,“呀!怎么戴这钗啊?这可是凤钗,跟去年年底内务府专门给皇后打的金凤钗一模一样……”
全场哗然。议论纷纷。当然,谁也没把这突兀的声音当真,怎么可能,一个穷秀才的女儿,嫁的再大的富户,也不可能戴皇后的金凤钗啊。大部分人还当是这说话的人是穷秀才请来的托儿,专门来给他女儿吆喝脸面的呢。
到了饭点儿,晒太阳说闲话的人正要纷纷散去回家吃午饭去,一队官差急匆匆的冲了过来,直接冲进了秀才家,反扭了秀才的女儿和新女婿要捉拿归案。秀才是个斯文人,最是有一把傲骨头,气哼哼的大喊,“无凭无据,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随意捉拿人……”
官差一巴掌把秀才扇到墙边儿还站不稳,“狗胆儿太肥了您嘞,贱民一个,竟然敢戴当今皇后的凤钗,活得不耐烦了!”
门口几个没来得及回家吃饭的探头探脑,眼睁睁看着官衙扭着两个人匆匆走了,剩下穷秀才瘫坐在地。
“原来真是皇后的金凤钗?”
“那还有假?也不看看,官差都来拿人了!”
“咦?刚才那人怎么认出来的?不都说皇后都是戴九尾凤钗的么?”
“哪个说皇后只戴九尾凤钗的了?皇后的首饰,那款式还不是多了去了。”
“就是,认出来还不容易,咱们可是尚京的老百姓,内务府里的匠人不都是老百姓里找的……”
“那是那是,我三舅老爷他二婶家的小叔子,还就是内务府里专司裁剪贵人衣裳的呢。”
“这秀才女儿的金凤钗哪儿来的?”
……
“哪儿来的?这秀才穷的,看看,女儿回门,还穿着旧衣裳待女婿的呢,他哪里有金钗给他女儿戴啊……”
“可不就是!准是秀才那亲家,那谁?哦,宋大掌柜,给儿媳妇的聘礼呗!”
“他亲家?宋大掌柜?做什么的那么有钱,半两多的金凤钗,就这一支做聘礼都够了!”
“你不知道宋大掌柜?那可是宝翠来的大掌柜,做了多少年的大掌柜了,半两多的金子还没有么?”
“哦……什么?你说宝翠来?”
“宝翠来?这些年宝翠来是不成了,早些年,宝翠来可是经常专门给内务府打造贵人的首饰的……”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
“原来如此……”
“还真是胆儿肥!”
正所谓顺藤摸瓜,抓了宋大掌柜的小儿子小儿媳妇,自然也拿下了宝翠来的宋大掌柜。这金凤钗是年前打的不错,而且就是让在他在宝翠来做金饰师傅的大儿子打的,但是宋大掌柜可不知道这款式有什么不对。宝翠来已经多年没接到内务府的单子来做了,宫里贵人用什么款式宋大掌柜早就没了信息渠道,他哪里知道怎么这款式就成了皇后新选的款式了。
这些宋大掌柜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但是宋大掌柜知道的是,事儿大了,犯了忌讳了。
官衙抓人,可不是瞎抓的,抓了就得查根溯源。抓了宋大掌柜,查封了宝翠来,搬走了宝翠来帐房里账册。
宋大掌柜一家被拿下是在预料之中。但是让民众意料之外的,却是官差从账务里查出来的,宋大掌柜这些年侵吞东家的数目之巨,正可谓是罪上加罪!
民众们看的是热闹,内行人却是胆战心惊。特别是宋大掌柜本身的小圈子里,更是个个夜不能寐。
这宝翠来,就是前胡挑的要杀了敬猴的那只鸡。并且是最肥的一只鸡。
宋大掌柜一家捉拿归案,清查的家资数目之巨,就是他背主贪墨的最好印证。一辈子汲汲营营,最后换来一家子牢狱之灾。
这时候,前胡和常山已经把该打听的事情都打听的差不多了,直接让人给各个铺子田庄送了话,少东家寒了心了,所有铺子田庄,都要关门停工收回。宋大掌柜就是前车之鉴,限期两个月清查所有账目。自动归还贪墨银两的,既往不咎。否则查出来就送官。
本来,若是前胡和常山先抖出帐目来,那大伙儿聚集起来,就该声讨少东家没良心,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那往后就算不用这些人,再想请得力的掌柜和账房先生,那都会受不少的影响。大家靠本身吃饭,自然要找个厚道的东家了。
只是如今这事儿一反过来,这些老蛀虫们就被动了。宋大掌柜都被官府法办了,罪证确凿。这少东家多冤啊,被蒙蔽了那么多年,那能不查账么,看看看看,寒了少东家的心,赚钱的铺子田庄统统都不要了,真是寒心寒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