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廷岳也不是推脱客气,药材什么的,的确是早有准备,一早青黛就拿了出来重新包过一遍。他和周朦胧回落乔院,待周朦胧换了身素淡点的烟绿万字不到头洋绉裙,头上加了支从严氏送的描金长匣里选的白玉荷苞簪,就出门了。
在马车上的时候,周朦胧犹豫又犹豫,还是选择开口问了戚廷岳一个疑问,“刚刚在祠堂上,为何……”
“你说段氏的灵位?”戚廷岳没待周朦胧说完,就顺口接道。
“嗯?嗯。”周朦胧一愣,她还没斟酌好怎么开口比较委婉呢。
在灵堂上香的时候,她看着密密麻麻的灵位心生敬畏,祖宗辈的灵位摆的高,下面一排接一排的都是一代代往下排的,周朦胧还想,原来南山侯府,曾有那么多先辈居住过,怪不得每次在幽静的大路小路上走,她都觉得在这深深庭院中,自己是总是有一种蝼蚁般渺小的感觉。
婆婆林氏的牌位,就在最近的位置。周朦胧满怀敬仰的细细读了一下牌位上的字,然后很震惊的发现,林氏牌位侧边,摆了个较小的牌位,上面的称呼写的是妾段氏。可是,段氏不是好好的还在么?怎么会牌位都上去了?
这个疑问一早上就像喉咙里的一根毛发一样让周朦胧难受,可是无论是在广玉山房,还是戚义安陪同,她都不好发问。
“那是大段氏。”戚廷岳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我母亲去世后,父亲娶的第一位续弦,姓段。那位继母,在我小时候,虽然不算多疼爱我,但还是不错的。后来她有了身孕,孕相不好,接了堂妹到侯府小住陪她,后来还没到生产,八个多月时小产,没撑住,就没了。她那个堂妹,却刚好查出也有了身孕,生出来的,就是我二弟戚廷峤。”
戚廷岳好似在说一个不相干的故事。而他说故事的口才并不好,那么生硬乏味的语气。一句句落在周朦胧耳朵里却变成雷劈般的震惊!
继妻一尸两命,戚义安却和姨妹有了首尾,身孕都弄了出来,那时的南山侯府,该有多糟糕。能在大段氏身边和姐夫勾搭上,这小段氏也是个有手段的。只是,周朦胧却嗅到一丝诡异的味道。大段氏临产前一个月出事,大人孩子都没保住,而这时小段氏趁机走上台面。那么小段氏的身孕,到底是在大段氏出事之前就知道了,还是大段氏出事后才凑巧发现的呢?
若是前者,那么,当年那一连串的遭乱事,就不是一步步都是凑巧了。周朦胧想到了严氏,严氏不似是那般糊涂的人,不然以戚义安的糊涂,南山侯府不会到现在还能安保太平。那时作为祖母,大段氏母子刚刚出事,又有了孙儿都在小段氏的肚子里,严氏怕是也是不得不妥协了吧。
周朦胧手脚冰冷的抓住戚廷岳的手。那时戚廷岳才多大?他不过比戚廷峤大三四岁而已。
“怕什么。”戚廷岳摩挲了下周朦胧白嫩的小手,“小段氏不过是想要侯府的富贵,小时候我性子犟,现在看开了,反正不在乎这些,若不是祖母还在,这侯府我都懒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