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那没有五官脸上的皮肉正在扭曲、凸起,然后又像是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般被顶出裂缝。而人头后面乱糟糟的黑色发丝,则顺着屠夫的胸膛向下流淌,然后就如同针线般,把屠夫划开的胸腔合拢。
陈楼知道不能再等了,谁知道一会儿对方会变成个什么玩意儿?
于是陈楼再一次使用“杀生”,一缕银辉朝着屠夫就劈了过去。
反而这一次,却看那脸上被顶开的某一条缝隙中,突然就往外急速钻出了一条红到发艳的舌头,迎面朝着银辉就是一卷。
“杀生”的银辉极其锋锐,那舌头啪的一下就被削成了两节,陈楼刹那间就听见一声极其尖锐、难听的叫声,而那根舌头则猛地收缩了回去。
脸上的皮肉刹那之间,竟更为快速的扭曲、变化,似乎里面的东西再也忍耐不了被脸皮遮挡在下,于是下一刻,眼珠、鼻子,嘴巴连同里面的牙齿,就都从缝隙中挤出来。
似乎本该是一张清秀的女子面容,但也许是因为挤的太急,也太狠,那脸上的皮肉都被撑的裂开,无数黑色黏稠、如同血液一样的东西流了下来。
女人的脸开始朝着陈楼阴恻恻的笑,而屠夫则捡起了地上的菜刀。
陈楼眉头紧皱,看来……这是要拼命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女人的眼神猛地越过陈楼,似乎看向了更远的位置,而屠夫原本正在迈过来的沉重步伐,也猛地收了回去,动作轻快的好像是一只兔子。
而就在陈楼不明所以的时候,对面的屠夫连着肩膀上的人头,竟然同时露出了极其惊骇的表情,然后疯了一般的朝着“自己家”的屋舍跑回去,而且路上时,屠夫还极为贴心的拿起来被他撞飞出来的门板,又给按了回去。
陈楼咽了口唾沫,然后扭头看向女人刚刚看过去的方向。
在视线的尽头,陈楼先是看到了在空中飞舞的黑鸦,而下面则是如同沙尘暴一般,滚滚而来的黄沙。
但……没有刮起沙尘暴时,本该会听到的呼呼风声,反而周围却静寂到可怕。
这发生在陈楼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只是一场默剧,一张画布,无声无息,且无法阻挡的席卷过来。
陈楼感觉到恐惧正在内心发酵,而且根本不像是曾经那样,可以依靠理智去抑制。
陈楼隐隐的明白,这并非是他的心境出现了问题,并非是他在看到诡异之后,突然变得怂了,变得怕了。而只是因为在那满天的黑鸭之下,在那浓重的黄沙之内的东西,根本就是所有生者的天敌。
这是凌驾于理智之上,根本就不是仅仅依靠学识武装起来的内心可以抵御的天然恐惧。
只要看见,就会想要逃跑。
只要遇到,就会必然消亡。
恐惧在内心生根、发芽,无尽的寒冷,让陈楼如同赤身裸体的站在凛冬的旷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