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停下脚步,用冰冷的目光俯视老波,他说:“今天是我妹妹的忌日。”
“啊……”老波一愣,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他夸张地“哎呦”,然后问,“你妹妹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你关心吗?”
老波又是一愣,他想起了一些往事,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模棱两可地应付着:“我现在给你打工,帮你找人,你是我老板,是财神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青覃是个小地方,地方越小,人与人之间脉络交织就越紧密。关于他母亲和老波的传言,梁川早已知道。
这样的男人,让梁川鄙视。
他发顶稀了,油润感让那黑色看起来像筑路的沥青。他的肚子鼓出来,顶在衣服上像塞了颗球。他的尖下巴在年轻时一定是好看的,但现在却挂不住松垮的肥肉。他身上的一切都在阐释两个字:放纵。
如此不堪的男人,他不想多看一眼,他为母亲感到悲哀。
梁川负气要走,却又被老波拦住。老波没有忘记他“自投罗网”的目的,不论梁川怎么骂他,他都能讪笑着办事。
“要钱是吧?”梁川气急了,唇边竟然浮现一丝笑。
“不是,”老波大言不惭地说,“你年轻不懂事,出去找人,打听消息,总要给人家一点好处费……”
梁川冷冷一哼,厌恶地问:“赌了几天了?”
“啊?”老波有些装不下去。
“两眼无神,一嘴臭气,脏得像刚从烟囱里拽下来的熏肉。在我面前演戏?我给你钱是施舍,当你是乞丐,你以为是什么?”
被梁川毫不留情地扯下遮羞布,老波难堪地说:“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么狠……”
“狠?”梁川哼了一声,说道:“你去死吧,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
祭完梁畦,梁川没有在青覃逗留,他去了不远处的佛门圣地,在山上住了几天。
他的父亲梁道生在欧洲几个国家都有大房子,每个房子里都有神灵。西方诸国各种神,可以上演一场诸神大战。他的父亲是为了求财,而他只是为了寻求内心的安宁。
有些事情是说不通的,他并不信神佛,但住在离青覃不远的山上,他就没有再做梦。
梁川躺在硬木板的床上,给自己的心理医生白珊卓发了消息:“不好意思,原定的咨询取消,我很好,谢谢。”
他放下手机,合上双眼,檀香的气味若有似无安抚着他。明天他就要离去,但今夜依旧安眠,他没有在梦中坠入海底,然后浑身湿透地从梦中苏醒。
远方,海州,博克斯办公楼内,戚澄急急忙忙地闯进了会议室的大门,她以为自己迟到了,还好并没有。
王嘉林要召开部门大会,他并没有告知会议具体内容,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等待着他来宣布重新启用“公共池”。
除了曼迪和她的手下,其余所有人,从领导到实习生,无一不是兴奋的。
王嘉林还没有到,整个会场热闹得厉害。三组经理沈文峰和二组经理王凯博热络闲谈,他们什么都聊,就是不提疯石项目。
戚澄从人群里挤进去,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右手手心里有一个数据盘,里面存着的是姜妍修改好的设计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