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禹王朝共有五名藩王,其中势力最大的当属两位双字并肩王——“金梁王”嬴昆与“琅琊王”嬴関。
嬴昆身为先皇嬴旬的二弟、当今天子嬴勾的二伯父,坐镇东南沿海一带,军队势力极为雄厚,拥有濠、泸、沂三州封地,遥望国都天启城。
手下两大旷世奇贤,武有“凤栖公”东方梧桐,文有“胭脂公”贾流。
贾流,字子车,自号瘦羊先生。
早年间怀才不遇,曾在家乡酒楼的墙壁上留下过“猛虎卧荒岭,壮志难自酬”的诗句,时人后以“卧岭虎”或“贾卧虎”称之。
为体察各地民情,贾流奉金梁王之命,带兵遍游三州,深入寻常百姓家。
因其身份太过尊崇,位列藩王座下“二公”之一,每巡至一州一郡,当地的州牧、郡守无不殷切讨好,唯恐侍奉不周。
甘渭郡郡守俞慕颜听闻贾公爷亲临,大张旗鼓地摆下龙门盛宴,为其接风洗尘,还不惜将自己的府邸里里外外修缮了一通,献给大人作为暂住的行辕。
提前派人打探,得知公爷对坝流城的特色“马戏”颇有兴趣,便特意提前包下了城中心的一座穹顶巨楼,大改楼内的构建,开设二楼观戏台,并雇请了当地名声最响的马戏班子,吩咐他们早早地排练起来,务必要献上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若是演出不力,扫了贾公爷的兴致,整个马戏班子人人免不了吃一顿好苦头。
坝流城中心珍兽市场。
巨楼内。
二楼观景台。
一名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神态闲适的端坐于台上,只见他身穿有一条深蓝色公爵长袍,上绣九条炫彩蟒蛇,华丽无比。
其后立着两人,一人高冠博带,作儒士打扮;另一人披穿鎏金铠甲,腰佩长刀,头系一条赤红丝带,眼神凌厉,面容剽悍。
蓝袍男子自然便是那位金梁王麾下第一谋士“胭脂公”贾流,而立于其身后的,则是贾府内头号谋士冯灵璧和第一死士武英石。
号“瘦羊先生”的贾子车一边盘弄着手中的两颗极品文玩核桃“白狮子”,一边兴致勃勃地观看着底楼的精彩表演。
坝流城的“马戏”与中原其他地区的御马伎艺有所不同,奴役并驱使的包括却不仅限于马,连稀世罕见的凶禽异兽都可作为给观众献艺的工具。
楼内的这个马戏班子下足了功夫,安排了二十个最最拿手的项目,提前半个多月开始准备,考虑楼中的全新构造,群兽的饮食和身体状况,负责演出的人员等等,诸多计较,只为了能顺利熬过今日这一“劫”。
“好!”贾流高声称赞道。
就这片刻之前,舞台上三头毛发旺盛、身形庞大的威猛雄狮在驯兽者的驱使下,几乎同时从三个火圈中跳了过去。
驯狮的三人听到贾公爷的喝彩声,无不受宠若惊,对着二楼看台抱拳深鞠了一躬,牵着三头狮子从台上走了下去。
“唉呀,我那俞老弟怎么没来?”贾流转头问道,“如此精彩的表演,不能与他同赏,实在是可惜啊!”
儒士冯灵璧低声道:“启禀大人,俞郡守不慎患染风寒,抱病在床,不能过来陪大人了。”
贾流眉头一皱,“有这事?那我一会儿可得去看看他。”
死士武英石性子直率,坦言说道:“大人的身子贵于千金,感冒伤风又极易传染,不妨等下次再去吧!”
冯灵璧跟着附和道:“是啊大人,俞郡守的病情颇为严重,若现在便前去探望,恐怕不甚妥当……”
贾流摆了摆手,脸色严肃的说道:“俞老弟待我如兄长,眼下他身体抱恙,我岂有不去看望他之理?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言了。”
冯、武二人跟随贾公爵多年,深知自己这个主子的犟脾气,任何事情一旦认死,那是无论无何都拉不回来的,便都乖乖噤声,专心观看底下的表演。
坝流城素以珍兽出名,其中马戏班子所驯养的动物更是种类众多,马、猴、犬、狼、狮子、黑熊、天鹅、鹦鹉、大象等等,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但因贾流绰号“卧岭虎”,今日的二十场表演,俞慕颜俞郡守听了冯灵璧的建议,提前下令绝不可出现老虎,以防触犯到贾公爷的威严。
马戏班子固然胆子不大,依奉郡守命令,前十九场果真没有半只老虎出现。
然而到了最后一场,两名手持软鞭的精瘦汉子竟大模大样地将两头斑斓猛虎从后台牵了出来。
冯灵璧见到有虎,心下暗怒:“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敢如此大胆?”
贾公爵身居高位,对手下暗地里的操作全然不知,而且他脾气向来极好,其实对自己名号与虎相冲之事毫不介意,欣慰的笑道:“我还道今日看不到老虎了,原来是在压轴出场,哈哈!”
两名牵虎的瘦汉子对着二楼看台一揖,其中一人用相对雄浑的嗓音说道:“贾大人,这虎有一个名字,好听得紧。”
贾流顿时有些好奇,问道:“哦?不知是何名字?”
那人嘿嘿一笑,答道:“此虎乃是一只母虎,名唤‘胭脂’,平日里好吃懒做,最喜趴着睡懒觉,故也称‘卧虎’。”
贾流当场怔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身后的谋士冯灵璧拂然大怒,手指那厮厉声呵斥道:“大胆狂徒,是谁指派你在此胡言乱语?!”
另一名牵虎汉子对二楼冯灵璧的斥声充耳不闻,笑着继续说道:“这头雄虎名唤‘金梁’,乃是族群中的老二,自其兄长不幸亡故后,便一直觊觎着‘虎王’的宝座,可惜呀,就凭他那点微末的本事,断然成不了气候,这辈子注定当不成什么‘虎王’……”
贾流脸色骤变,从位子上站立起身,怒喝道:“住口!”
那个牵虎之人狞声一笑,语气极是恶毒的说道:“今日这坝流城,就是你贾流的葬身之地!”
语毕手中长鞭一卷,当即缠绕住了“胭脂”虎的脖颈,那铁鞭上满是尖锐的倒刺,猛虎吃痛,大吼出声,但也仅仅嚎叫了一声,虎头便被硬生生绞割了下来。
另一人如法炮制,一卷一扯,将那“金梁”虎的头颅也给旋了下来。
两头庞然巨兽顷刻间变成了两具无头死尸,断首处血如泉涌,台面很快便被晕染出一大滩红色。
贾流一介文人雅士,自幼年起便与笔墨纸砚相伴,生平哪里见过这等恐怖骇人的场面?若非有冯灵璧在一旁扶持,非要摔个四仰八叉不可。
两名精瘦汉子绞杀双虎后,眼神交流一下,同时飞出一腿,两颗皮球也似的虎头被踢上了二楼观戏台,直向贾流的身子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