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该你知道的,你不问别人也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最好别问。
于是他就没有问。
图亚安大师对于康布罗纳十分客气,但康布罗纳却心中很不安,他没办法在大师救治自己妻子的那些复杂魔法实验里面帮上忙,就提出想要为大师做点什么。
一开始图亚安大师是不想让他做事的,但同样是次日早上,大师急匆匆找到他,表示他已经虚度年华太久,要赶快振作起来――于是给他报了个名,让他去一个骑士团跟着训练。
自从骑士之神陨落之后,八位美德女神继承了k的权柄。这八位女神严格地说并不能算真正的神o,其神格层次甚至都还没能达到微弱神力的水平。需要依托于岁月的积累,吸收足够的信仰,积累足够的信徒,才能够成为真神。
如今在世界各地,骑士团的骑士们往往选择八位美德女神之一作为自己的信仰,康布罗纳接受培训的骑士团,信仰的就是八位美德女神之中的宽容女神。这位女神要求自己的信徒常怀宽容之心,对于那些善良的生灵充满怜悯,节制地使用自己的武力,而将自己的愤怒和力量投向邪恶残暴之徒。在八位美德女神之中,k的信仰算是中等偏下,但总算也并不很少。
宽容骑士团如同其名字一样,是一群颇为宽容的骑士们。但面对过去名声并不好的讼棍康布罗纳,他们可不怎么宽容,给他排了一份颇为严苛的训练课程。
康布罗纳用了一年时间完成了这份训练课程,进步之快令骑士们都为之惊叹。不止一位骑士表示他之前的二十几年简直在浪费时间,要是早点来当骑士,没准也已经是一位著名的强者了。
(著名的强者?然后死在太阳熄灭之日的战场上?)
康布罗纳心中如此吐槽,继续投身更加严格的高级训练。
又过了两年,骑士们就带着他去剿杀魔物。南方因为低处高原,魔力浓度较高,魔物到处出没,需要不断的剿灭,才能保证居民和旅人的安全。许多骑士就是在这样的战斗之中成长起来,有的功成名就,更多的默默无闻死去。
在此后的五年之中,康布罗纳经历了许多战斗,受了不少伤,也真正成长了起来。最终骑士团的团长芙萝芮儿,一位容貌美丽的女骑士,给他颁了合格证书,承认他是一位完全合格的骑士。
完成了全部训练项目的康布罗纳急匆匆赶回了图亚安大师的魔法塔,想要向妻子报告这个好消息,却现妻子依然沉睡,图亚安大师忙碌了这么多年,始终没能将她救醒。
这么一来,他顿时就火冒三丈,对图亚安大师言语间自然也没了礼貌。加上这次长期相处的时候,现图亚安大师的人品着实……也不能说糟糕吧,总之让人很是尊敬不起来,所以双方慢慢就变成了这种颇为奇妙的关系。
“喂!你今天早上就说,我老婆的情况似乎生了变化,究竟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是已经研究十多年了吗?”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以为你老婆的情况很普通吗?你以为区区十年能够研究出什么名堂吗?我告诉你……不,还是不告诉你了。这事你不该知道。”
“……究竟什么破事啊?我老婆的事,为什么我不该知道?”
“总之你不用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放下你的剑,就算你一剑砍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图亚安大师,咱们就别提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了,您给我个准话,我老婆究竟能不能醒过来?”
“迟早可以。”
“那个‘迟早’究竟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也不奇怪。可你今天早上怎么一副精神抖擞信心十足的样子?”
“……我……泰莎今天表扬我了,她称赞我做事很认真,我高兴!”
听到这话,康布罗纳终于忍不住了,暴跳起来,一把揪住图亚安的衣领,用力地前后摇晃:“你还能更胡扯一点吗?你妹妹称赞你做事很认真?!要不要我现在拖你去跟她对质!”
这实在不能怪他反应过激,图亚安法师的妹妹泰莎一向喜欢批评自己这个哥哥――她倒不是真的讨厌哥哥,而是那种类似管家婆的感觉,什么诸如“晚上睡觉太迟”啊,诸如“澡洗得太少不卫生”啊,什么“喜欢吃那些对身体不好的食品”啊……等等,“懒散”、“缺乏进取精神”,也是她常常批评图亚安的内容之一。
她会赞扬图亚安认真?特么你在逗我?!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吗!
图亚安顿时笑得一脸尴尬,但他的笑容随即就僵在了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直勾勾看着康布罗纳的身后。
“怎……怎么可能?!”
康布罗纳注意到了他的神情,隐约猜出了几分,急忙松手,转身。
他看到了自己昏迷十多年的妻子从那用无数珍贵材料炼制的奇妙药水里面站了起来,翠绿的水滴沿着她的黑流淌下来,流过傲人的身材,最终重新回到水槽之中。
他长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数的念头一起涌上来,让他的脑子里面一片混乱,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娇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哥哥!你在看什么!”
图亚安闪电般转头,快到甚至似乎可以听到他的颈骨出响声。
但还是迟了一点点。
一个有着褪色般白,容貌和图亚安稍有相似却年轻很多,眼神之中两分魅惑三分沧桑和九十五分恼怒的少女完全不受身上那套累赘拖地长裙的妨碍,飞也似地冲过来,一拳重重地打在自家兄长的胃部,打得图亚安躬身垂头,出低沉的咯咯声。
就这么一拳,强大的传奇法师便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然后少女才拎起裙角向康布罗纳夫妇行了一礼,拖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兄长走了出去。
门外,隐约还传来兄妹间的对话。
“哥哥真是太不要脸了!人家没穿衣服,你看什么看!”
“这些年治疗的时候她都没穿衣服……”
“治疗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了啊……”
“不许狡辩!”紧接着,就是拳头击打的声音。
最后,当所有的声音渐渐远去的时候,隐约可以听到“哥哥只要看着我就好了”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康布罗纳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