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如果你想让我俩一起死,早就可以开枪了。除非你的子弹不够,否则何必要用炸弹?可是用了炸弹,最先死的也是他。你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来威胁我,简直是欲盖弥彰。”
白大褂狞笑着瞟了脸渐渐涨成猪肝色的曾玉春一眼,接着说:“而且我猜得到,你留着他绝不是为了遗址这么简单。所以在进来前,你才会阻止我杀他。”
宋坤林沉默很久,终于问他:“说吧,你想开什么条件?”
“这才像聪明人讲的话。”白大褂冷冷点头,“听好了。我原本是打算杀了他,毁掉你手里的圆球,最后让你在绝望中死去。不过我现在稍微改变主意。人我可以还你,但是作为补偿,那颗球必须给我。”
“它对你毫无价值,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使用。”
“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只需要清楚,它对你有价值就够了。”
“可你清楚回去的路吗?”
“所以你现在还活着!”白大褂似乎为不能痛快报复而耿耿于怀,连声音都恨恨得有些嘶哑变调,“别废话了,赶紧交出东西,我立刻把人还你。”
“要是你反悔了怎么办?”
“呵,我是不会反悔的。因为我还要用那个球,向你要三百万美金。反正你也觉得我值钱,不是么?当然,如果你心疼钱,我也可以把它转卖给别人,或许有人会比你更识货。”
话音刚落,白大褂的虎口和肘弯蓦地一沉。他这才发觉曾玉春双目紧闭,不知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自己只顾说话而忘记松手、把对方卡得晕阙过去。整个人的体重等于挂在他一条手臂上,纵然白大褂受过战场磨练也有点吃不消了,何况他现在还暂时不能坐视这枚筹码白白失去而不管。
“你把他掐死了?”
宋坤林这句话本是疑问句。可由于他自己也流露出焦虑不祥的心情,语气随之改变,听上去更像是责备和恼怒。白大褂仿佛神经被重重敲打一下,在警惕宋坤林生变之余,他立刻换了个姿势,企图把曾玉春放在地面上施救。
忽然,曾玉春猛睁双眼,被捆缚的双腕有如一枚重磅炮弹,狠狠砸在近若咫尺的白大褂喉结上。趁他扼颈吃痛、眩晕欲呕的刹那,曾玉春挣脱他下意识松懈的钳制,旋身朝其脑门太阳穴的位置又是豁命一击!
这拳彻底剥夺了白大褂的意识,他倒头摔在石台边缘,又被大半露出外面的身躯拖得坠下去。“砰”的闷响,像是有人在以头抢地,随即再无任何肢体动静。
几乎重归寂静的空间内,响起曾玉春沉重的鼻息声。他呼吸很急促,恨不能把这里全部的氧分子吸入肺腔。刚刚那轮不要命的打法,显然耗费了他的全力。他一屁股跌坐在圆台,这才感到手臂因为用力过猛而又酸又痛,特别是刚刚击打白大褂所接触的部位,被反震得开始红肿起来,隔天非淤青不可。
鼓掌声盖过喘息。
“多谢你帮我料理了他。”宋老头的口吻事实上没有任何感激的成分,反而有种坐收渔利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曾玉春对此心知肚明。虽然白大褂很招人厌恶,方才还挟持甚至险些伤了他,但他出其不意纯属迫不得已。以白大褂狡诈多变的个性,即便宋坤林答应其要求,出去后他也极有可能反悔变卦,而且同样能用到手的怪球逼迫宋坤林就范。那么自己的性命无形中会被置于更加凶险的境地,唯有先下手为强。可另一方面,打倒白大褂尽管剪除了一个威胁,宋坤林却因此同样少了一个牵制。正如现在,曾玉春就只能靠自己与之周旋了。
如果可以张嘴说话,他特别想冷梆梆地回宋老头一句:我只是不想死在那个疯子手里,而你——也绝不是什么好货。
宋老头看得懂他充耳不闻的鄙视:“虽然我也清楚,你是被逼无奈。不过就刚才的表现,我确实要为一直以来对你的轻视,表达歉意。我原以为你只会耍嘴皮子,是我肤浅了。”
靠,你是存心拿肉麻当有趣吗?曾玉春索性闭目不见为净,懒得再搭理那副明明七老八十却仍旧摆脱不了小人得志的嘴脸。通过这种方式,他也能更好地思考对策,避免被宋老头的言色所干扰。
等等?!刚才我好像漏过什么……荒漠的那场大雾……看到的画面……真实的过去……不对,是另一件事……宋老头留着我当活口,难道真像白大褂所说的,不止是为了遗迹这么简单……可重返这里不正是他毕生的心愿了么,而且他也已经如愿以偿……又或者,真正不想杀我的另有其人,而宋老头必须听命于他……但是像宋老头这种为了功成名就而不惜一切的奇葩,会有什么人使唤得动他呢……还有,真的太奇怪了,为什么我的嘴炮一直对他是无效的?反而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得逞,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