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这老者名唤赢元,乃是几位供奉之中最年长,威望和修为最高之人,一向被视为供奉堂的席,只是平素一向在帝京里隐居,专心准备度过第第九个百年劫,极少过问外事,没想到居然也被赢天泽请了出来。蒙云生怕他不知就里,轻易开罪了秦易,因此抢先一步把话说出来,还刻意点出了秦易的年纪。
赢元活到如今,也有近千岁了,当然听得出蒙云话中的含义,纵然是以他的心性修为,听到秦易的真实年龄和修为时也不禁一惊——奇印和主界的历史上,能够成就地品的,哪一个不是在百岁之后?就算元武大帝这样的天纵奇才,进阶地品时也已经有九十几岁,这秦易如果真的不过三十的话,在主界不敢说绝后,也绝对是空前的,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只能说是怪物了。
地品强者如果能够撑过百年劫,最少可以活到上千岁,越早成就地品,将来晋升天品的可能性就越大,一个三十岁的地品,而且还是地品巅峰,至少可以有三成的把握晋入天品——这已经是其他人希望的十几倍了,这样的人物,绝对是不能得罪的。
蒙云乃是几百年的老兄弟,他说的话,赢元自然不会不相信,此时闻听蒙云之言,顿时大笑道:“一件小事而已,何足挂齿?这百十多年,奇印的地品翻来覆去就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看都看腻了,闻听有新晋的强者,都忍不住想要见识一下,这才约齐了一起来到此地,不想居然见到了一位绝世之才,实在是我奇印天大的幸事,看来是先祖庇佑,我奇印兴盛之时指日可待了。”轻描淡写一番话,已经将过节揭了过去。
不怪他一个近千岁的老牌强者如此谦恭,甚至有些低声下气,供奉堂乃是元武大帝手创,职责就是保护被敌人环伺之下的奇印,其中的供奉权力虽大,地位虽高,却必须处处以奇印的利益为第一位,但凡有可能危害到帝国之事是绝对不能去做的。秦易虽然有些桀骜不驯,却终究算得是奇印人,且从赢天泽的讲述来看,对于家国还是极为看顾的,又和赢月儿这位宗室之女有情,赢元自然不愿意将之逼到对立面上去。他原本也没打算将秦易如何,只是想出面警示一番,如今情形有变,自然将原来的念头打消。
蒙元做出这样的姿态,秦易自然不会再不依不饶,当下笑了笑,说道:“供奉大人过奖了,在下年少轻狂,在日间多有冒犯,还要请几位多多恕罪。”
话说到这个份上,赢天泽自然也不能再纠结于前事,接口道:“秦老弟不必客气,都是奸人作祟,才引出这么一场风波来,如今雨过天晴,这样的话再休要提起。”话锋一转,接着说道:“那赢青和蒙定二人,连同参与此事的,总共十五人,全都已经被就地正法,老弟若是要,老夫现在就将那人头奉上。只是那赢青乃是帝王之子,日后对外之时,还请秦老弟给皇家留些面子,只言其乃是因病暴毙的如何?”
花花轿子人抬人,赢天泽这番话算是给足了秦易面子,后者自然也要做出来姿态,闻言道:“就依供奉之言,那人头也不必拿出来了,供奉堂自己处置便是。”
说到这里,一天的乌云总算是散开了,赢元有意要交好秦易,这时便说道:“秦兄弟既然来了,何不到里面一叙,老三回来后对你的武技赞不绝口,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是见猎心喜,正好借机会讨教一番。”不知不觉间,已经将称呼从秦老弟变为了秦兄弟,关系拉得更近了。
秦易本来就是个武痴,这些供奉最短的进入地品也有百多年,虽说修为不如自己,但在武道上全都有着自己独到的造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能同时和这么多地品强者相互切磋交流,这样的机会一百年也遇不到一次。他心里虽然牵挂着风晴和赢月儿,但两女经过他一番治疗,如今已经没有了大碍,回去也只是守着。况且他这一回等于是逼着供奉堂低头,虽然赢元等人看上去没有芥蒂,却保不准心里会有些什么想法,他自己自是不怕,却不能不为武宁王和铁家村考虑,如今正是修复关系的好时机。当下赢天泽便命人到武宁王府传话,六位供奉拥着秦易,亦未曾惊动旁人,纷纷展开轻功,转眼便回到了赢天泽隐居的院落。
此地位于皇宫的一角,周围数百米半径之内都已被划为了禁地,众供奉到了此地,却也不虑被外人打扰。这些人都是数百岁的老者,平日要么外出游历,要么潜心修行,都在忙着准备抵御百年劫,平时极少有聚齐的时候。如今借着秦易到来聚在一起,全都兴致勃勃,一个个谈武论道,各抒己见,先前和秦易还有隔阂,待到了后来,听到秦易融合两世之长的种种见解,或独辟蹊径,或精辟入微,在座的无不从中大有获益,不禁对他越来越是佩服。
赢天泽便叹道:“老夫百岁进入一品,一百九十岁成就地品,自认为这样的资质在主界就算说不上数一数二,也应该称得上天才二字,哪知道世上居然会有秦兄弟这样的怪物!和你一比,我们这些人当真都是白活了这几百岁的年纪——只是不知秦兄弟的令师是哪一位高人?若是能够在其面前聆听一席教诲,便是少活二十年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