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安并没有直接回府,独自去了南门戏园。
骄傲的长公主大手一挥点了好几出戏,听着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别人的人生。
她在台下一人独醉,含着泪感慨自己的这辈子。
“哈哈,我父皇说要杀我,我也是他的女儿不是吗?他心里只有那个贱人生的孩子不是吗?”
“公主您醉了,这里是外面,当心隔墙有耳”
“我都这样了还担心什么隔墙有耳,他都要杀了我了”
怡安哭得稀里哗啦,又灌下一壶酒,台上的戏已落幕,天色渐晚。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
“不知道大嫂怎样了,她们现在在哪儿?”
迎书想了想:“还在甘王府里住着,公主这时候要去吗?”
“不去!”
扔下酒杯,怡安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喃喃自语。
“大家都是苦命人,同病相怜而已,这个时候我去了不过徒增伤心”
“回家吧,庆儿还在等我”
迎书松了口气,赶紧招呼人服侍着。
此时天已全黑,主仆回到珍宵苑时月已高高挂在树梢。
怡安一身酒气摇摇晃晃行至院门,刚推开就看见月下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用看,那一身冷气不是林裕又是谁?而且是生气的林裕。
“这么晚了驸马怎么还没睡?”
怡安笑嘻嘻上前:“是那几个姨娘服侍得不好吗?等我死了,你身边连个吃醋的都没了,就能……”
“迎书你先退下,我们有话说”
从迎书手里接过妻子,林裕转身往里走,迎书满腹担忧但也只能退下。
回到卧房,喝过醒酒汤洗漱过后,怡安清醒不少,歪在床榻上迷离看着自己的驸马。
“林裕是我对不起你,我这些年……太憋屈了”
“这回安国公府若能躲过一劫,你一定要聘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好好把我们的庆儿抚养长大”
“我已经向皇上提出辞呈”,林裕一句话让怡安头脑清醒。
“辞呈?你刚升了工部主事为什么要辞,你要去哪儿?”
“只要能保下你的命,天涯海角我做什么都行”,沉默寡言的男人再次开口。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呈给皇上,替你求情请罪,替你认罪,怡安……”
林裕身姿挺拔立在灯下,目光炯炯盯着妻子的脸。
“不能一错再错,你恨了这些年难道没仔细想想,皇后娘娘究竟伤害过你么?”
“据我所知,当年素贵妃还在时与皇后娘娘交好,你也是皇后娘娘看着长大的,她待你怎样你该自己清楚”
林裕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砸在怡安心里。
她愣怔半晌眼神空洞,半晌后突然歇斯底里起来。
“不!我不管,她害死我母妃害死我养母,她是恶毒妇人,就是恶毒妇人!”
“还有二公主三公主”,林裕继续道。
“她们可是你的亲妹妹,两位公主一个聪明一个温婉,以前见面也是亲亲热热的姐妹,是你亲自将她们推开的”
虽不善言语但这些年妻子的一言一行他都印在心里。
从一开始他就劝,可还是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进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