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内侍的衣裳坐在最首的马车上,目光炯炯盯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
像在焦急等待,又像在验证一件事。
她要看看看赵元淳是不是忠心耿耿,有没有叛变。
与其说急着出城,不如说她急切想等一个确定的结果。
路宝不敢再说话,只好严阵以待,确保如果有危险他能第一时间冲上前护在娘娘身边。
“你不用太紧张”,叶思娴苦笑。
“我们大景朝的将士还没那么窝囊,不可能连叛贼都收拾不了”
“话是这么说,可奴才还是害怕,您万金之躯千万不能有危险,不然奴才一百条命也担不起啊”
路宝快哭了。
自打师父秦公公离开,他走到皇后娘娘身边,从储秀宫到栖凤宫,一步步攀登到后宫太监的顶峰。
他从未忘记过师父以前的叮嘱:‘永远记得,你只是个奴才而已,除去主子你什么都不是’
他记得很牢,所以这些年地位稳固万事太平。
“好了”
叶思娴拍了拍他的肩安慰:“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辛苦,这次咱们若能平安无事回来,我放你一年的假让你出宫好好歇息歇息”
“奴才不敢”,路宝忙跪了下来。
“伺候娘娘是奴才的职责,奴才哪儿有脸要赏赐,您千万别折煞奴才”
叶思娴哭笑不得:“你跟你师父最大的区别就是,少了些人情味,永远都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样子”
“让外人看来还以为本宫多凶,多严厉”
“娘娘仁德,奴才时刻感念娘娘的恩典”,路宝再次正经道。
叶思娴摆摆手让他起来,嫌没意思不再多说。
此时此刻,不远处路边一棵大树上,景珠钻在密密麻麻的枝叶里,死死盯着这里微弱的灯光,打斗声同样在她耳边回响。
“九皇叔原来是有办法的么”,小姑娘咕咕哝哝。
“怪不得母后生气非要自己运送棉袄,九皇叔也太拉胯了”
“无动于衷不就等于在帮对方么?”
她趴在树干上拖着腮帮子望着自家母后,长长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样了,怨不得母后着急,我也着急啊”
“父皇,这么久您怎么连封家书都不写?”
……
夜渐深,八月初的夜微微发凉,露水微微潮湿下来。
叶思娴以为要在这儿过夜时,赵元淳终于提着剑回来,满身是血,血腥味极其浓重。
“皇嫂”
他捂着胸口用剑支撑着身体,“只有一个小门”
“他们的人已经被清理掉,距离下一波换岗还有两刻钟,你们快走,这里我来应付”
叶思娴吓了一大跳:“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快走”
赵元淳颤颤巍巍上前一拍马腹,马车缓缓启程,后面的车队渐次跟上。
叶思娴再次回头看赵元淳。
他一身血染淋漓立在微弱的月光里,身体颤颤巍巍仿佛下一瞬就要倒下,袖子还不停滴血。
心里狠狠一痛,叶思娴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不应该怀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