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云珠的身边共有六人。
卡奇、卡敏、卡若三个新来的,还有马棚回来的卡珍,浣衣局回来的卡娜,以及最‘贴心’的卡瑛。
当天中午,云珠放下身段,一口一个姑姑,三句不离姐姐,姿态身段极低,客气之至。
所谓人心都是肉做的。
酒喝到一半,资历最高的卡奇终于露出了破绽。
她举着酒杯红着脸,大着舌头抱怨。
“没想到我这么一把年纪,还有机会来异国他乡喝酒,可怜我家里的小儿女”
卡奇姑姑深受王后信任,服侍多年,远远超过出宫嫁人的年龄,可王后就是不放她出去。
卡奇并不想老死宫中,于是和心上人暗暗合计,提前有了身孕。
东窗事发时,卡奇跪在王后身边痛哭流涕,整整一天一夜,终于求来一个恩典。
出宫的时候,王后极其不悦,碍于宫规和脸面还是赏了些嫁妆表示贤惠。
卡奇知道,王后不放她离开不是因为感情深舍不得,而是怕身边少一个忠心耿耿的棋子。
她本想和丈夫孩子在宫外好好过日子,却不想生了一儿一女后,王后一道旨意又将她召进宫服侍。
“我跟在王后娘娘身边十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王后居然这么无情,连一点自由都不给她。
可怜她的一双儿女还在牙牙学语,她整日牵肠挂肚背地里偷偷流泪。
或许王后察觉自己的心思不在宫里,或许是她还记恨当初的自作主张。
总之,这次远赴它国,王后几乎想也没想就定了自己。
得到旨意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崩塌了,又不敢反抗,只能硬着心肠咬着牙,千里迢迢来办差。
要说心里没有介意,怎么可能?
“我也不想来的”
卡敏已经醉了,脸蛋红得像猴屁股。
“太子殿下说,将来登基,一定会封我为尊贵的大妃,我这一走,太子还不得被别的小贱人抢了去?”
“我也是”,卡若打着饱嗝。
“谁想来啊,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异国他乡的饮食习惯迥然不同,刚来的三个明显水土不服。
卡娜、卡珍和卡瑛三个早先就来的,已经习惯了异国他乡的生活,倒没那么多抱怨。
可她们之前多多少少也被王后和太子盘剥过,来大景朝过得又不如意。
听新来的三个抱怨,心里早已起了共鸣。
于是,一帮喝醉了的女人开始数落那个皇宫有多么黑暗。
“我记得刚入宫那年,幸臻太子把一个婢女的肚子搞大,后来不知怎的那婢女忽然消失,两个月后在枯井里找到的,尸身都认不出来了”
“我入宫那年,正赶上莉贵妃娘娘得宠,王后娘娘气得半夜睡不着,就喜欢逮着小宫女折磨,顶着木盆跪瓦片、或者踩火炭,都是常有的,我脚底板现在还有疤痕”
“听说王后的家族快不行了,只有她家老父还在撑着,底下子孙都不争气的”
“我也听说了,莉贵妃的娘家却蒸蒸日上,真想知道王后和莉贵妃谁能斗过谁?是幸臻太子登基?还是幸越皇子登基?”
宫女们叽叽喳喳。
云珠托着腮帮子边听边笑,时不时仰脖灌下一杯酒。
看似醉得不轻,实则她已将每个字牢牢记在心里。
大景朝兵家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要反抗王后,她必须牢牢掌握每条消息,越多越好。
消息多了总会有漏洞的不是?她就不信了,王后身边会毫无破绽。
外面大雪融融冰冷彻骨,房间里地龙暖和酒香四溢。
这场宴会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以所有人都醉倒告终。
看着桃红将烂醉的人一个个抬出去,云珠冷静坐在内间的长榻上,唇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
“我还以为,你果真是无坚不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