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确实没把你放心上”
赵元汲漠然盯着她,觉得眼前的女人十分可怜,皱着眉不疾不徐道。
“不过这么多年,朕自问也不曾亏待你,可你呢?怎么回报朕的?就是把延儿教导成那样?”
“把宫女太监当成玩物,有活活晒死的,活活冻死的,还有慎刑司里活活打死的,还有被扒衣裳扔到太液池淹死的,这还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许许多多深受折磨没死,但一直不敢说的,朕一直不明白,他一个六岁的孩子为什么会这么残暴?想来想去,贵妃,只有你”
赵元汲眯着眼。
“可即便这样,朕都没想过要休了你,只是把你和延儿分开,你不觉得,朕对你太仁慈了么?”
“不过是些下贱的宫人而已,他们的命也叫命?”,许贵妃咬牙切齿。
“皇上不过想找个理由惩治我的延儿,何必找这些可笑的理由,横竖臣妾不敢有怨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受着就是!”
“放肆!”
赵元汲沉声发怒,许贵妃却梗着脖子直直跪着,连一句软话也不肯说。
赵元汲失望起身离开,临走又回头看了一眼,闭上锐利的眸子。
“来人,晓喻六宫,许贵妃言语无状,德行有失,着降为二品妃位以示惩罚”
“奴才领旨”,冯安怀恭恭敬敬。
等皇上大步离开,冯安怀连忙招手叫徒弟。
“听见了没?还不快去办?”
机灵的小徒弟一溜烟儿跑去办差,冯安怀一甩拂尘跟上皇帝步伐。
“各宫里都喜气洋洋,哪家主子都赏下人,唯独这西霞宫晦气”,另一个小徒弟嫌弃嘀咕。
“呦,怎么着?你还有意见了?”,冯安怀用拂尘敲了敲小徒弟脑壳。
“皇上龙颜大怒没牵连咱们就算好的,贵妃娘娘也算福大命大,那样大不敬皇上都还能容她,也是隆恩了”,冯安怀啧啧说着。
小徒弟揉了揉脑壳,懵懵听着,冯安怀又喃喃自语。
“不过皇上大约也是看着许家的面上,不然许妃娘娘这样的,不进冷宫就算好的”
许家当年,也是大功臣。
年初一过去,到初二宫里就安静许多。
一则,宫里忙碌这些日子,主仆都累。
二则,今儿个是皇上送大皇子出宫的日子,皇上昨夜从西霞宫怒气冲冲出来,又降了许妃位分,这时候谁敢去招惹?
妃嫔们窝在自己宫里,一边悄悄八卦一边等着看好戏。
用过早膳,西霞宫就来了四个小太监,给许妃行过礼就要带皇子离宫。
许贵妃哭天抢地抱着儿子看了又看,说了又说,最后连赵长延也受不了,直言母妃疯了,龇牙咧嘴从许妃怀里挣扎出来,跟着太监离开。
六岁的孩子还不懂离别的意义,他当然不知道一旦踏出这道宫门,再想回来有多难。
白露和何奶娘两个跪在地上磕头,郑重拜别许妃,含泪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西霞宫恢复死一般的沉寂,许妃恍恍惚惚从地上爬起来,仰着头连哭带笑,闹了好一会儿才被宫人们请进内殿。
“娘娘,大皇子一定会平安无事,您也要保重身子”
白露离开,贴身的宫女换成了芍药,这是她带进宫仅剩的陪嫁。
“芍药?幸好,本宫身边还有你,以后你对我忠心耿耿,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你不许离开,本宫绝不放你走!”
许贵妃慌忙拉着芍药的手,拼了命的攥紧。
芍药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