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之后,刘禅忙完手中事情,前往田陇接见刘琰,由于水田格外黏脚,不得不一浅一深地在水田中跋涉。
“臣后将军刘琰,拜见陛下!”刘琰上前恭敬着,行礼说道。
刘禅将手上泥土,抹在衣服上,走到田畔上铺陈的草席坐下,说道:“免礼!”
“不知陛下召见老臣,有何吩咐?”刘禅冷澹的表现,让刘琰愈加恭敬。
刘禅拿起水袋畅饮一口,手指前方,问道:“不知后将军可做过田间之事乎?”
刘琰不解刘禅目的,便隐晦提及自己资历与老刘的关系,欲和刘禅拉近一下关系,说道:“年轻之时,老臣在豫州尚有劳作。直到先帝因同宗之亲,征任在下为从事,从此之后便追随先帝身旁近三十余年,出使各地诸侯,再无劳作。”
刘禅似笑非笑,望向前方田野,说道:“想必田间辛劳后将军应当知晓,且也应该知道田地对百姓而言,乃是立身之本。”
“田地乃百姓之根,老臣如何不晓?陛下仁政爱民,亲往田间劳作,可比上古明君也!”刘琰吹捧道。
刘禅不以为然,澹澹说道:“既然如今,卿又为何与绵竹县令勾结,侵占他人田地,夺百姓之根基乎!”
听其言,刘琰脸色大变,也顾不上地上泥渍,赶忙拜道:“绵竹县令是在下举荐之人,但臣并不知晓侵占他人田地一事。定是在下仆人所为,请陛下明察此事?”
“是吗?”刘禅接过侍从递来的奏折,扔到地上,冷冷问道:“卿为一家之主,所支出用度,远超俸禄之入,何敢言不知乎?卿分明乃是纵容手下行非法之事,以民脂民膏为自己奢华之用。”
刘琰瞪了眼刚刚说不知晓此事的侍从,望着前方的刘禅,叩首请求说道:“请陛下恕罪,老臣愿退还所有田地与百姓,日后必引以为戒。”
刘禅冷笑一声,望着武担山下劳作的百姓,冷声说道:“晚了,被你夺田的百姓,已经被逼入山林,掠夺军资。数月前,被郡都尉处决了。”
“你田可退,已死的百姓能复活吗?绵竹县的百姓能再相信大汉吗?”刘禅叹息一声,问道。
此言一出,刘琰头冒细汗,神情慌张,陛下分明是要严惩自己。
刘禅瞟了眼刘琰,澹澹说道:“朕登基以来,论功行赏,可有亏待过卿吗?”
“朕登基之初,封卿为后将军,中军师,受封都乡侯。未过数年,又提封卿为卫尉。常又告戒于卿,遵纪守法,廉洁奉公。可有对不起卿乎?”
刘琰心生惶恐,跪地说道:“臣深受陛下恩宠,此之过,皆因臣也。陛下仁至义尽,还望陛下恕罪。”
“卿跟随先帝有近三十年,有元从之功。朕也不愿令卿失颜面,卿可自绝。”刘禅放下卷起裤脚,穿上靴子,冷澹说道。
闻言,刘琰的目光呆滞住了,面如死灰,没想到天子如此凉薄,欲让自己自杀。
刘琰双膝跪行数步,拜倒在刘禅脚下,泣声说道:“陛下,老臣愿告老还乡,将家中财物一并交出,望陛下饶老臣一命。”
刘禅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你见过先帝后,自言罪状吧!”
刘琰瘫倒在地,望着渐渐远去的刘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