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聿满眼怒意。
他怎么都没想到,狱曹狎竟自作主张,把案子给交了出去。
狱曹狎看了华聿一眼,沉声道:“华狱掾,我以往都听你的,但这次你必须听我的,这事狱衙不能掺和,你我的官职太低了,根本就做不了决定,若是因此开罪了其他朝臣,狱衙就真要大祸临头了。”
“我是狱曹,我要为狱衙负责,我要对狱吏负责。”
“这事我说了算!”
说完。
狱曹狎便径直走了出去。
华聿呆立当场。
他握着剑,神色憋屈又无力。
这时。
一名带着獬豸冠的廷尉府官吏到了。
他看看四周,神色淡定,一板一眼道:“我是廷尉府狱正署狱正佐郭旦,这次大规模凶杀案,狱衙现已交接给廷尉府,我奉命前来交接案件。”
“狱曹何在?”
狎连忙上前,作揖道:“下吏为狱衙的狱曹狎。”
郭旦点点头,他扫了一眼四周,最后把目光看向了秦落衡,沉声道:“你让四周狱吏把案发现场控制好,等会有狱正署官吏来勘测,你们前面整理好的现场信息、死亡勘测记录等资料,也一并送至廷尉府,作为案件的信息补充。”
“是。”狱曹狎道。
郭旦微微额首道:“来人,把罪犯带走。”
说完,他便径直朝外走去,根本不想多呆,生怕秦落衡多嘴,说出两人有交情。
不过秦落衡未开口,黄景修却是气急。
他前面刚好被人抬出来,见到秦落衡竟被送到廷尉府,心中满是不悦,沙哑着嗓音道:
“且慢。”
“这竖子不仅伤我,还杀我儿、杀我黄氏近二十余人,这么大型的行凶案,不说让狱衙来处理,怎么也当交由御史府,为何会由廷尉府来查办?这竖子一不为高爵位者,二不为朝臣,此举不妥!”
“此案理应交由御史府!”
郭旦躬身笑道:“不妥,哪有不妥?”
“黄公你曾贵为大秦国相,身份尊贵,眼下虽已退下,但依旧未世人尊敬,你现在出了事,自当由廷尉府亲自督办,不然岂不是让人认为朝廷刻薄寡恩。”
“黄公切莫妄自菲薄。”
黄景修面色一滞。
郭旦说的倒是有理有据。
但他才不想把秦落衡交由廷尉府,他们黄徐两族,在御史府关系极深,他自信,若秦落衡进了御史府,定能让秦落衡生不如死,但若是进了廷尉府,他可就插不了手了。
李斯可不会卖他面子。
他被秦落衡伤的这么重,不能打击报复,如何能甘心?
黄景修早已被恨意遮掩了心神,喘气道:“我早就退下官职了,现只是一个平民,不当劳烦廷尉府,这案子御史府来审理挺好,你若是真有心,就听老夫一言。”
“把案子移交给御史府!”
郭旦面露难色,摇头道:“恕在下不能从令,这案子廷尉府已经接下,自然没有移交的打算,黄公就不要为难下吏了,若是黄公真想移交案子,可修书一封给李斯廷尉。”
“不然......”
“下吏做不了主。”
“还请黄公谅解一下下吏。”
说完。
郭旦便径直走向了秦落衡。
“你......”黄景修颤巍的抬起手,愤怒的指着郭旦,却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他眼下的身体状况,连抬手都费劲,如何修书?郭旦就是不想移交案子。
他这分明是在戏耍自己。
想到这。
黄景修心中气急,一口逆血涌上,随着噗的一声喷血,黄景修当场昏死了过去。
见状。
郭旦轻蔑的摇摇头,不屑道:“这老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好好跟你说话,非不听,非要找刺激,现在好了?把自己气晕过去了,你说这,何必呢?”
郭旦说的声音很小,除了秦落衡没人听到。
狱曹狎愣了愣,迟疑了一下,上前询问道:“上吏,需要给秦落衡上枷吗?”
郭旦冷哼道:
“不用,有我在,他不敢跑!”
“你们把案发现场清点一下,停在巷口的那辆染血马车,不要让人私自挪用了,那是这场凶杀案物证,屋里的那些隶臣,全部抓拿到廷尉府审问,至于黄公,随便找几个人给他抬回去!”
这时廷尉府派人来了。
郭旦看向秦落衡,口气强硬道:“廷尉府走吧。”
秦落衡没有反抗,跟着郭旦朝廷尉府走去,身旁跟着一群狱卒。
不多时。
秦落衡被关进了监狱。
廷尉府的牢房并不太干净,但也没有想象中的恶心臭味,只是相对有些潮湿,让人隐隐感觉不太舒服。
待其他人走后,郭旦的脸耷拉下来,叹气道:“秦落衡,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这次犯得事太大了,你若是高爵位者,还能减刑,但你眼下只是一名公士,减刑无疑是痴人说梦。”
“你得罪黄景修得罪的太狠了!”
“若非我出手,把你从御史府那边抢下来,就黄徐两家的气度,你在御史府那边少不了受折磨,但在这边,其实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不会受罚,但你的案子在这,终究是逃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