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邻桌一个一身锦袍,左拥右抱的公子哥,忽然放开身边的佳人,不断碎碎念着。
他先是眼神漠然好似散光一般,接着瞳孔才慢慢聚焦,重新恢复,同时他口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眼神也跟着猛然一亮,仿佛有精光蹦出。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好诗,好诗!”
他高声赞叹,拿起桌上的一壶酒,直接仰头喝下,任凭酒水将他的锦缎华服弄脏他也浑然不在意。
饮罢,他放下酒壶朝李清玄走了过来。
“小先生,请问这首诗可是你所作?”
他盯着李清玄看。
“近安兄”
周公子看到对方语气略带恭敬地喊道,对方却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那公子两眼放光,脸带微笑,领口上沾满酒渍却浑然不在意。
看着他的华服,李清玄只道暴殄天物。
不过好在他还有点欣赏水平,作为李商隐的抒情诗巅峰,《锦瑟》可是大名鼎鼎,特别是最后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更是千古绝句,抒情诗中顶峰。
只是李清玄突然想起了这首诗里大量用典,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鲛人、蓝田,庄子和望帝。
如果没有,那他只好生造了。
李清玄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咳咳,是我写的。”
那公子眼前一亮道:“先生,请受弟子陆明远一拜。”
他竟是双手手掌前后贴合,平举执弟子礼朝李清玄深深一躬。
李清玄微微皱眉,他这副身子不过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而陆明远明显已经年过二旬。
在这个长者为尊的时代,这陆明远不过听了他一首诗,竟然就要尊他为师着实有些让李清玄惊讶:
“一首诗而已,不必在意,我比你小了那么多,可当不了你先生。”
陆明远继续保持着弟子礼躬身回话:
“所谓达者为师。想我陆明远苦读诗书多年,却始终不得开窍。今日听闻先生绝句,明远方才开窍识文。先生如此大才,如何当不得我陆明远老师?还请老师认下劣徒,万勿推辞。”
陆明远说的开窍识文,并不是说听了李清玄的诗才开窍认识字,他所指的是开窍识文气或者说浩然气。
四千年前,文圣从书卷中感悟浩然气创建儒教,从此天下人可读书修行。
虽然儒教不过创建数千年,对于万载的长生天朝而言是新兴教派,但儒教发展迅速,曾一度压制道佛两家。
儒教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否认仙佛存在,其理念也暗合了修士的三大铁律:‘真言’不可闻,‘真仙’不可视,‘真名’不可言。
儒教认为“人定胜天”,不拜仙佛。
因此,儒道也是修士中最不容易修行入魔畸变的一门。
当然四千年前读书人也是存在的,浩然气也存在,但就如牛顿发现万有引力一样,万有引力在被牛顿发现前就存在,但是却无人发觉。
也正是如此才方显牛顿、文圣之辈的伟大。
要知道佛道长生天朝在流传万载,甚至更在长生天朝建立前就已经存在,却在文圣临朝时期被压制。
一圣出世,而诸仙神佛退避。
儒家修行不同于佛、道,无需修行功法,而是在文章诗词中感受文气,修浩然正气。
不过儒家修行最难的,或许就是第一步,开窍。
有的天才不过束发便已开窍,而有的人穷经皓首却始终不入其门。
开窍后便可前往学宫,成为儒教门徒,从此踏上修行大道。
长生天朝覆压八百玄门,设禁仙堂,玄门道教皆需有朝廷发放的度牒方可修行,私自修行乃是重罪。
当然如今这条法令已经没有那么严格,但是旁门散修的地位依旧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