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丘水南无所事事,也过来帮忙,却被小妮子推了出去。
厨房久久没有传出锅响铲动,突然一声尖叫,厉玲珑慌慌张张逃出,身后烈焰熊熊。
原来她烧火放油了,才发现没把鱼儿清洗。正手忙脚乱,烈火烹油,锅中火舌蹿起老高,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楚凡一个健步跨入厨房,操起锅盖闷熄火,抽出灶膛木材丢入水桶,好一通教训。
这炒菜嘛,次序很有讲究,得先将材料备齐才能点火热锅。比方说煎鱼,备好葱花、紫苏什么的,放油之前先用生姜块擦抹锅底,鱼皮才不粘锅,除腥味。
厉玲珑心悦诚服,蹲在一旁用清水泡发干菇,把腊肉刷洗干净。又将一罐罐调料翻出来拆封,像小狗儿似的嗅了嗅,摆放整齐。
她正忙乎着呢,楚凡紧张道,你先出去。
厉玲珑连忙跑到门外,攀住门框露出半个面颊。只见楚仙人神情凝重,右手端鱼盘左手执锅盖,如临大敌般一步步挨近沸油翻滚的大锅。
待距离仅仅数尺了,手腕一抖。鱼肉从盘上蹦出,不偏不倚落入锅中,角度和力度拿捏得妙到毫颠。
锅中腾起青烟,油花四处乱溅。
楚某人早有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锅盖一竖,恰似立起了一面大盾牌,严严实实挡在身前。
啊,这样也行?
小妮子目瞪口呆。
楚神棍老着面皮,讪讪笑道,哥哥我在家乡的时候,最佩服大厨了。炒菜不可能不飙油星,可从来没听说哪个厨子被烫伤。
午餐比较迟,菜肴丰盛。
最大的功臣厉玲珑不停劝菜,充满希翼地瞧每个人脸色。
龙丘水南小口抿饭,与在玉笥岛的泼辣作风大不相同。
王虎目不斜视,对肥厚的腊肉情有独钟。
楚凡面对几盘黄黄白白黑黑之物,愁眉苦脸研究了一番,先挟一块品相最好的送进嘴里。厉玲珑见他只顾细细咀嚼,不安地问,姐夫,味道怎么样?
楚神棍艰难咽下,道:
“这道菜,上升到了奥义高度。无论酸甜苦辣咸,总会有人不满意。所谓人间至味,正是没味道,也意味着所有味道。当然,得靠想象。比方说,我现在就想象自己正在吃熊掌……”
小妮子听得稀里糊涂,也夹一筷子,脸儿渐渐耷拉。
原来这盘清炒山菇,她竟然忘记了放盐。
见玲珑拉下小脸儿,楚凡殷勤将自己的劳动成果挟到她碗里。
小妮子扮了个鬼脸,却不吃,拈两块送给王虎和龙丘水南。
楚凡忐忑地问,味道如何?
王虎咬得“咯嘣”脆响,满嘴黑沫地缓缓点头,含含糊糊赞了一句好。
龙丘水南浅尝一口,轻笑道:
“味道苦辛,想必做药引相当不错,专治跌打损伤。”
原来这黑黑一堆,就是某人炮制的“鲜鱼”,煎太枯快变成炭了。
楚凡不相信地吃一块,表情复杂。又不好意思吐掉,艰难咽下后,自吹自擂。
厉玲珑率先咯咯笑起来,龙丘水南也忍俊不禁。王虎不敢放肆,勾腰低头,脊背一耸一耸,憋得很辛苦。
酒到酣处,楚凡高歌,玲珑起舞。龙丘水南以筷子敲击碗碟合节拍,王虎乱拍巴掌。
其乐融融,四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席间,楚凡送给龙丘水南一个手镯。小妮子见了咋咋呼呼挽起袖口,亮出腕上镯子对比,如出一辙。
灵晶化的笋壳又轻又薄,更像手环。在深海古洞浸润了整整六百年,除灵气结晶外还有微量矿物元素渗透,使得它晶莹剔透,纹理细腻,绚丽润泽。当阳光以不同角度照射,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图形,如变幻莫测的山水云天。
柳菲絮套上手腕,感觉一股清凉透入身体滋润百骸,晓得绝非凡物。
送给王虎一颗婴儿拳头大卵石,几乎透明,灵气四溢。对稳固境界很有好处,也是无价之宝。
二人欣然收下。
日暮,丝绸一般平滑的海面渐渐起雾。
先若有若无,很快连成白茫茫一片。一炷香后,由乳白色转为蛋青、深蓝,最后竟黑沉沉茫无边际。
风乍起,呼啸盈耳,天空晦暗
追逐盘旋的海鸟乱哄哄惊飞,慌不择路撞上船帆桅杆,砰砰连声。
楚凡稳立船头,敞开胸襟连呼快哉,大笑道:
“风欲起而石燕飞,天将雨而商羊舞。大白,才这么一点儿风雨,咱们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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