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有狼吃羊,何曾见过沉默的羊群对峙群狼?
肖平望向那边不作声,心道,奶奶的,打呀,死光才好!
他的亲信聚集坡下,海边的是乌代嫡系。孟广被楚凡打残了,这次只派几个人守在坡顶。
震颤停止,沙滩重新恢复平静。
在两帮人沉默对峙中,老道士用右手食中二指夹紧残破的青铜引魂铃,慢慢向众匪逼近。
他闭着眼睛,斜举铜铃摇晃。脚下一跬一步,如蛇行,似鹤舞。口中若低吟,又似叹息。姿势很滑稽,神情却分外庄严。
昏沉慵懒的气息随着禹步低吟,从铜铃上一圈圈扩散开来,众匪的瞳孔渐渐涣散。
叮铃,叮铃……
赵六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手臂越来越沉重,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沉重……
扑通,一名匪徒倒下了。
赵六一咬舌尖清醒,抬脚踹翻了老道。
众人惊叫着涌向前,赵六喝道:“驱散他们!”
手下闻言立即挥动大棒,凶狠上前扑打,场面一片混乱。
岛民虽然人多,基本上是老幼妇孺。吃十几条壮汉排头大棍打下,顿时头破血流,如割麦子一般纷纷倒地。但是他们用头撞,用牙咬,前仆后继,硬是不后退。
看来,不杀几个人不行了!
赵六狞笑着磕飞了一块石头,钢刀斜举,带领四个匪徒杀气腾腾踏进混乱人群。以前同岛民争斗,只要亮刀见血,就没有不畏缩求饶。像玉树那样死磕的傻子,毕竟不多。
这时,雄浑声音从远处传来。铿锵高亢,如金铁互击,穿云裂空。
人群停止打斗,分开成了两堆,呆呆眺望。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七八十个青壮年手提棍棒、火钳、铁钎、锄头、柴刀等简陋兵器,从海湾拐出,在陈书生带领下排列成方阵,大踏步向前。尘灰腾起,被海风呼啦啦一卷,如神兵天将腾云驾雾。
众匪面色铁青,腿肚子发抖。
妇人坐在地上不起,抹眼泪嚎啕痛哭。沉默老者搀扶起更老的,吐唾沫按住流血的伤口……
风紧,扯呼!
赵六狼狈地带领众匪弃阵逃离,一边跑一边恶狠狠心道,直娘贼,等老大出来,再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
正在此刻,地底发出轰隆闷响,地面如波浪一般剧烈颤抖,匪徒与岛民人仰马翻。
众人战战兢兢爬起,只见沙滩喷出一根合抱古木粗细的沙柱,冲天而起,达到五六丈高时像蘑菇一般散开。
一个年轻人威风凛凛站立于蘑菇伞顶,背衬刺目阳光,长发飘飞,如同一幅天神下凡的剪影。
岛民们啊呀尖叫,惊喜不已,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晓得乌代肯定完蛋了,海岛局势尘埃落定,纷纷拜倒。
坡顶守候的几个匪徒见此一幕,怪叫着撒丫子狂奔。
上坡路被肖平的人挡住,海湾方向又被岛民们堵得严严实实,一面是海一面是悬崖,赵六等人成了瓮中之鳖。眼见连肖平也跪下了,他们犹豫数息,当即照葫芦画瓢。
沙柱像天女散花般回落,楚凡跳下,矫若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