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越瞅眼前的女人越纳闷。她一不是修士二不是武者,身体还特别虚弱,讲一句话要喘好几口气。
“他是我丈夫。”
“哦,你丈夫?他活该千刀万剐。你站在这里,在等什么?”
“等公子来杀我。”
“哼,说出黑无常在哪儿,我可以不杀你。”
“我就是黑无常。”
什么?楚凡诧异盯着眼前虚弱的肥胖女人,又望了望太阳,感觉很荒诞。
“我有一个故事,很长,也许能够解答公子心里的疑惑。”
“说。”
“十七年前,厉国与姬国在云溪原展开最后一场恶战。姬国败局已定,大部分人马退入了苍南郡。但云溪谷压阵的仙师,开光上境剑修任忌发现谷内有细小煞脉,想挖掘出煞晶再走。于是夜晚偷营,希望斩了准备冲谷的万人敌孟代,延缓攻势。却功败垂成,与孟代一起消失,可能同归于尽了……”
楚凡嗯了声,晓得煞晶是煞气凝结成晶,有点像前世的毒品,也有大用。原来,南海无名剑修叫任忌。
“厉侯从溃兵口里得到了消息,囚禁三千战俘,强迫他们做苦役掘煞晶。我丈夫那时候只是灵动上境,监督战俘挖掘,终日浸染煞气,只得转炼鬼修。像他那样的小仙师,当时还有四个。
“煞晶极难挖掘。刚开始还好点,后来煞气越来越浓郁。战俘只要连续下洞三天,喝啥符水也不管用,癫狂而亡。三千战俘轮换挖掘,到第五年初春时剩下不足两千,终于暴动,被守卫军士杀掉一半。
“厉侯佯称撤掉了屯营,其实没有,逼迫战俘加快挖掘,不惜死伤。到了深秋,三百战俘再次暴动。这一次,他们中间涌现出一批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的僵尸人。击溃了守卫仙师与军士,在半个月时间里,屠尽周边上百村落。我就是附近村子的,被丈夫救下了。
“僵尸人一旦离开了煞气,能力骤减,跑不远。厉侯派出上万大军围困,将他们逼回了挖掘洞窟,对外则称发生了瘟疫。夺取煞洞损失惨重,连亲卫营的一个整队都葬身在内。五名监工的仙师,只剩下我丈夫一个。
“厉侯神功盖世,不惧煞气。亲自进洞后,一拳打穿山壁。发现里面有一具铜棺,摆出了聚煞阵势,从山体另一边被堵塞通道送入。棺内,是一具千年老尸。
“厉侯说,如果让老尸再温养一百年,将成为可战渡劫修士的天尸。可惜洞里煞脉被挖,煞气顶多维持十几年。不过,正因为煞晶被掘散,洞里煞气反而比以往浓郁。老尸被惊扰,快醒了。
“丈夫成为了人人厌憎的鬼修,我家里人死得一干二净。从此相依为命,为厉侯守护老尸。为让老尸更强大,厉侯安排军汉胡二在阳武县收罗婴儿,作为祭献老尸的血食。又在云溪对岸设立了马场,阻止亡命徒闯云溪谷。
“丈夫彻底沦为鬼修,杀闯谷之人不眨眼,我看着都害怕。可他对我却很好,不准我靠近煞洞。一年后,我们的娃娃出生。又一年,那是一个黄昏。我与丈夫惊恐地望见,还不会走路的娃娃居然迈开小腿,像一个牵线小木偶,自己进了煞洞。丈夫急忙去救,可一靠近洞口就倒退回来,胳膊腿不听使唤。
“就这样,我们的娃娃,没有了……后来丈夫告诉我,老尸醒了,还炼出了一支阴兵。但被阵法镇压,脱不了身。从此,我们活着的唯一目地就是杀死老尸,为娃娃报仇。厉侯吩咐过,一旦发现老尸有醒转迹象,就用信香禀告。但我们,没有告诉他。
“三年前厉侯过阳武,特意到云溪谷视察,居然没发觉异常。老尸生出了灵智,知道落到厉侯手里没个好,隐蔽了。为给娃娃报仇,丈夫拼命练功,越来越不像人。为让老尸衰弱,我们早就断掉了它的血食。
“军汉胡二酒后狂言,被种下的魂印反噬,后来又找了个叫牛丁的。不过,那只是装装样子,不让厉侯察觉异常。我丈夫,再也没有用小孩子祭献过了……”
这番话,与楚凡了解的细节丝丝入扣,知道是真的。
但最后那句,却令他差点跳脚骂娘。心道,你丈夫不血祭老尸,却把那些可怜的小孩子炼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