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他把话说完吧……”
牛丁梗着脖子,歪斜眼睛,气势汹汹指向楚凡鼻子,威胁道:
“楚白役,别以为有石小捕头罩着,就可以跑到咱们南区吆五喝六。这一亩三分地,不是你呆的地方。恼了咱家,眼睛认得你是书生,铁尺可不认得。”
楚凡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
“有话好好说……无论南区北区,不还在阳武吗?常言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楚某身为白役,怎么就来不得了?”
牛丁转动手里的铁尺,瞪眼骂道:
“你这厮少在这儿摆谱,木脑壳唱戏——装模作样。让不让?再不让开的话,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另外四名白役闻言围了过来,撇嘴冷哼,面色不善。
楚凡冷笑道:
“如果燕乙说的是真,你等于光天化日之下坐视强抢民女,以见死不救论罪,杖一百;身为帮凶,罪加一等;身为公人,再罪加一等。我看,快够得上砍头了。再不停下的话,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人越聚越多,远远地隔了五、六丈远,躲在檐下树下伸长了颈子围观。却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声臧否。
河对面眼尖的北区白役见楚凡被牛丁几个围住,赶紧跑去报讯。
虽然南北区白役之间的斗殴稀松平常,但楚凡身份特殊。牛丁虚张声势,真还不敢动手打,便绕过他去抓燕乙。
只听到五声嘭嘭连响,围观者见到白袍书生的身影一晃,然后五名白役飞起来撞到了歪脖子柳树。
牛丁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抓起掉落在地的铁尺凶悍冲上,却被楚凡毫不留情一脚重重蹬回,身躯贴着树干软软滑下。
另外四个白役哎呀哎呀呻吟着,蜷缩在树下不敢动弹了。
燕乙傻眼,围观者也傻了眼。
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这都什么状况?
只见白役凶神恶煞打人,被打的往往不敢还手,还从来没有见过白役被打。今日算是开了眼界,痛快!
现场鸦雀无声。
牛丁哪里吃过这样大亏,不敢厮打了,却丢人不丢阵,吼叫道:
“你打,你有种再打……敢殴打公人?哼,告到县衙去,先剥了你白役的身份,再打板子,蹲班房……”
楚凡随手折断一截柳枝,唰的就是一下。
啪……
牛丁左脸立刻凸显出一条红印子,随即青紫。
啪……
又一下,牛丁右脸又凸显出一条青紫,倒是对称得很。
俗话说,骂人别揭短,打人不打脸。
牛丁算彻底颜面扫地了,丢人丢到姥姥家。
楚凡见他嘴里嗷嗷的不说话了,俯低身子笑眯眯道: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阁下这么清新脱俗的要求,居然请我打。嘿嘿,动作还不太熟练,多包涵,多包涵……不知道刚才这两下子,是否满意?不要客气,咱们都是一条战壕里的白役,有要求就提出来嘛。”
几名白役噤若寒蝉,其中一个胆大的低声下气道:
“楚公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今天无缘无故折辱咱们,端的是不讲道理……”
楚大神棍伸了伸懒腰,懒洋洋道:
“麻辣隔壁的,给脸不要脸。老子跟你们讲道理,你们跟老子耍流氓。老子耍流氓,你们又要跟老子讲道理……哼。”
眼睛一瞪扬起了柳枝,喝道:
“河水不深,都跟老子跳进去凉快凉快。天黑之前不准上岸,听到没有!”
五名白役被威逼着扑通扑通跳进界河,秋风一吹,冻得浑身直打哆嗦。看到两岸的人指指点点,脸面实在挂不住,灵机一动佯装摸鱼儿。
楚凡赶人下河,是为了不让他们立即通风报信或者寻找帮手纠缠,给自己留出缓冲时间。见五个人跳下后,连忙拉起燕乙,道:“其它事情呆会再说,先告诉我你女儿被绑架多久了,朝什么方向去的。”
峰回路转,绝处逢生。燕乙热泪盈眶,哽咽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才,才一炷香工夫多点,赶着一辆马车,去往南城门。小的带路,知道他们要去哪儿。”
嗯,才二十几分钟,挺容易追上。
楚凡约一思忖,走到桥头拦住两辆运杂货的马车,亮出铁尺喝道:“白役楚凡,征用马匹追凶。”回头又问燕乙:“你铺子在哪里?”
燕乙忙道:“拱辰大街燕记南货店。”
“好啦,一个时辰后你们到燕记南货店取马匹。”
楚凡不由分说,将两名苦着脸的车把式赶下来,丢过去两枚银锞子。那两个人本来不情不愿,随即瞪大了眼睛,大喜过望。
楚凡与燕乙将马匹解下辕子,如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