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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玄都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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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我先补说玄都观。

玄都观,想一想是不是有点眼熟?对了。一千多年来,但凡念过几句唐诗的国人,大多依稀记得唐长安曾有过这么一座道观。而长安玄都观本无足观,其之载入青史、传于后世,也缘于中唐时的大诗人刘禹锡。他前后十四年,写就的两首与玄都观有关的著名诗篇。

这是可以好好聊一聊的话题。

先看第一篇《元和十年自郎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诗道: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要弄懂诗说的是什么意思,得参考这两首诗的后一篇、名为《再游玄都观》中的小序。其文曰:“余贞元二十一年为屯田员外郎时,此观未有花。是岁出牧连州(今gd连县),寻贬朗州司马。居十年,招至京师。人人皆言,有道士手植仙桃满观,如红霞,遂有前篇,以志一时之事。旋又出牧。今十有四年,复为主客郎中,重游玄都观,荡然无复一树,惟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耳。因再题二十八,以俟后游。时大和二年三月。”

这就要说回元和十年。

原来,唐元和十年(公元815年)前后,此观桃树千植,桃花如红霞海被山覆,成了京都妇孺皆知、盛极一时的大风景。而据刘氏说,自他贞元二十一年为屯田元外郎时,这道观并没有花。永贞元年(805),即贞元二十一年,刘禹锡参加王叔文政治革新失败后,被贬为郎州司马。直到元和十年(815),当时的朝廷才有人想重新起用他。于是他从郎州回到阔别十载的长安。据此,写了这首诗。

此诗一出,朝野争相传诵。

此间之“桃千树”与“看花”人,所寓者何,时人都懂。于是马上刺痛了当权者。也于是,他再度遭到贬谪,派为远州司马。不过,时势弄人。十四年后,他被招回长安、重游玄都观,观里已是“荡然无复一树,惟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耳”。于是,执拗如故的诗人,又做了首诗,叫《再游玄都观》。——

“百亩庭中半是苔,

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

前度刘郎今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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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些干嘛?

或曰,我的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要比前述的刘诗早七八十年,两不相干。你写这些,所为者又是什么呢?

我只是感觉好玩。

写到玄都观,我就想到这个掌故。

历史在这里频频探出头来,要我为它梳理一番才好。在当时,这一政治革新运动,是何等波澜壮阔,如一个最好的生活玩花筒,演化出何等重大的关乎社稷民生历史事件,又牵扯到多少大唐朝廷事务的方方面面,让多少社会精英的投入过充沛的情感和思绪,播弄过多少重要人物的历史命运。一千多年后的今天,除了历史学家还纠集在那桩公案里,我等看到的,只有两篇绝妙好诗、几个逸闻和一堆斑斓碎片罢了。那公案的真相到底如何,恐怕也难说。我现在所讲述的故事,无非是要寻找又一段历史中的真相而已。

可真相在哪里,还会有真相吗?连我自己,也不太自信呢。

都说造化弄人。历来被弄的人儿,又何尝不是历史的一种造化呢。历史啊历史,是不是一个又一个谜团、真的很好玩啊!

这话扯远了。我下面再说回来。

要说开元年间,这玄都观却还只是个不足为人道的小去处。——这道观紧挨着京都正南正北、最为繁华的朱雀门大街;说是小去处,更是夸大其词。单就庭院,它便有百亩之广。

只是当此时,屋宇古朴陋旧,人物不甚显贵,不被世俗间看重罢了。

此时的玄都观,虽不及八九十年后蔚为大观、显赫一时,却也不失为京城道观大片喧嚣声里的一块净土。其难得的广为人看重、称善的原因,便是玄都观一向注重学问,不虚妄;自甘困苦而不攀扶权贵、帝王。因而虽不曾大红大紫,却也香火绵延不断。

眼下这玄都观,是由扬州有名的广陵观监院、北来京城访友的天一道长充任临时监院。

而他要寻访的友人,便是名动天下的道学新大家胡紫阳。

他还是元丹丘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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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已是元月初十。

黄昏时分,沉寂已久的玄都观庭院,一下热闹了起来。往常显得空空落落的庙宇,到处回荡起众人开怀大笑的声响。——原来,是老张盖等人来到了玄都观。

只是这笑声里还夹杂了一点儿苦恼。

老张盖与诸子百家俱无缘深究,却偏偏与儒释道都有极深的渊源,有广泛深厚的关系网。这是因为手下众多弟子门生,本来是由一个“义”字而集聚为侠道中人,刀口舔血是家常便饭,常与生死只有一纸之隔。处于某个绝境,对人生无常不免起个困惑无助的念头。于是使日长天久,便有了一些个宗教界的朋友。而彼此之间互补互攀,以为援手。

要张盖不与之发生联系都难。

天一道长早年籍籍无闻,身处穷途末路,便受过张盖雪中送炭一般的援手。这儿沟壑纵横、杂树纷陈;偶有几株野花闲草乱人耳目。不象是庭院,倒有几分荒芜了的田家村落。显而易见,老张盖更喜欢这种地方,与天一道长一直走到西南院墙根,这才绕回来。

这俩人谈兴正浓。

都是一副别无旁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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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杨开正忙。

只见他手持一支长长的青竹杆,一边缓缓地转动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瞧着天一道长陪老张盖在有百亩之广的的庭院信步闲话。——他的功夫底子,是大枪。闲暇时,就喜欢摆弄一番、顺带着练练气。

这些天,他都很忙。

他与袁道合作顺当。他俩先是在春明门前后,后来又至东市周围布下眼线,了解市井百姓对王毛仲等一班禁军头目的口碑和态度,兼而捕捉一切有关印西桥行踪的信息。袁道跟水手、脚夫打交道很在行。他的任务是监视京城的水路交通。而杨开,负责在南城门一带明察暗访。因为他与老张盖都估计,如果印氏潜入京城,走这一路的可能性最大。但他俩误把春明门前后当作重点,因而,印氏叔侄在东市弃船登岸时,他的人虽然撞上、却又跟丢了。

不过凑巧的是,之后又被杨开在城西南大街上撞见了。

倒霉的是,随后又有了老过戏耍仨大兵,掩护印西桥脱身西去的故事,把他的计划全给打乱了。后来,他到底在“长泰寺”卯定印西桥,随后他便通报张盖,由司马无疾等人最终把他俩严严实实实地看管了起来。这就是昨晚他与张盖没回元演府与元丹丘碰面的原因。

今儿一上午,印氏叔侄没离开过那儿。

刚才,印西桥突然出门往东南的安化门方向而去。几经躲闪后才直奔崇义坊,进了东北角的“歙州林记”。不久又瞧见刘陵溜了进去。杨开关照人在那儿死盯,然后又把袁道从徐通的养牛场调回,一同赶到玄都观来找老张盖请示下一步的方略。眼下,老张盖就是为此就商于天一道长。因为那小酒肆的店主、江湖人称“歙州小红线”的林氏颇有一些官方背景,可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他杨开与老张盖并不清楚,而据说天一道长倒是恰好与她有过交往。

恍惚间,知客舍门前黑影一动。

他一激灵,抬起头来。只见早已有个人儿悄悄然掠过俑道进堂屋来。

那袁方道原来就一个人守在堂屋旁喝酒,眼下却在打盹,这一来却是脱尽醉态,一个箭步上前,把将他揽在怀里。而原本呆立在一旁的玄都观监理、元丹丘的老友真化老道长,也放下矜持如老木钟般的架势,忙不叠地跑了过来。

杨开鄂然。

定神瞧去,原来竟是小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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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丧着个小脸。

只见他一边跟袁道低声诉说,一边朝张盖那儿张望。

袁方道抬起头,瞧见杨开朝他这边瞅来,赶紧把话顿住,一把拽过小丁三,掠到杨开身前来。

把今儿的事情说过,众人都愣住了,实在弄不懂那刘陵是咋回事。

按理说他拼了老命好不容易才把秘件弄到手,却被何十三盗了来。如今逮着了他,就该把被盗去的东西夺回来。怎地却让姚五无意间留给了小丁三。结果,还是把那东西轻而易举的丢开了,难道他已另外找着了门路,无意再为一纸文书而拼命,或者那盗了来的东西却是个假货?

谁也没个主意。大伙一齐朝老张盖这边偷偷瞧过来。

此时,老张盖与天一道长虽然正聊得性起,可也一下感觉出堂屋这头的气氛不对劲。他低头稍一沉吟,与老道长耳语几句,忍不住开怀大笑,独自一人大踏步朝众人走来。

而天一道长只是莞而一乐,却把个脚步顿住了。

他弯下腰去扶起一棵被踏倒的杂草。

那白花花的长髯,在如水晚照的撩动下,

象是个顽皮的小山羊在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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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瞧了这一出戏耍,也舒了口气。

等老张盖跨进堂屋,大伙儿才抬起脑袋。张盖自顾一人席地而坐,然后满不在乎地瞧了瞧大伙儿。

众人这才各各把自个儿的屁股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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