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刚入秋的天空万里无云,空气中还弥漫着属于夏季的阵阵燥热,太阳还是那个炽热的大火球,高高在上的,像个慷慨的君主,把自身的热量抛洒给大地,高温扭曲着这天地间的大气,天气预报中所描绘的强台风,预计到大陆都还是强热带风暴级别的热带低压气旋现在连一点儿迹象都没有。
但这一切的热浪都被一扇薄薄的玻璃窗户隔绝在外,高三的教室里充斥着凉爽的空气,两台刚刚补充过三氟甲烷的老式空调正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不断地吐出一股股强劲的冷空气。
一个女孩子从梦中惊醒,寒冷从四肢百骸传来,她浑身都在筛糠。
该死的高三,该死的学校,该死的高考!害得我们暑假都被侵占了,本来现在才刚开学,高高兴兴地来读书,可现在居然已经在学校里坐了一个多月了!
她有些愤愤难平,在心里不断地抱怨道,哀悼着这个已经逝去的暑假。这个梳着长长的马尾辫的女孩,双手颤抖着,把自己的秋季校服外套盖在了裸露的膝盖上。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的商家,制造了这种节省布料的时尚——破洞牛仔裤。
她精致的五官因为寒冷而拧在了一起,俊秀挺直的鼻梁抽动了一下,俏皮的兔牙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可爱。但是她现在很想爆粗口,因为那看上去破旧的空调,把强劲的冷空气都朝着她的身上吹去,而头顶的电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还是最大的马力,疯狂地搅拌着教室里的空气,寒冷像是雨点一般向着她的方向倾泻而来,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周围那圈刚刚从炎热的球场上回来的男生们却还在擦着不断地滴下来的汗,抱怨着这破空调、破电扇的马力太小。
教室的前门走进来一个中年女老师,那是他们的班主任,一个成天拉着一张黑脸色的更年期妇女。教室在她走进来的一瞬间就鸦雀无声了,她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扫视了一圈教室,“你们这些打篮球的男生,下次再打成这么湿的样子再来上课,就别给我进来了,熏都被你们熏死了!你们自己闻闻看……”骂了好久之后才开始用她那有些尖酸刻薄的声音开始了讲课,连上课前师生互相问好的环节都省略了。
“把课本给我翻开到第十三页,摊在桌子上,我要检查一下昨天的作业你们有没有写完,没有写完的自己滚出去……”
哼!那个女孩不知道从哪里又翻出一件显得有些宽大的外套,赌气似的把自己的脑袋一层一层地包裹在那件外套中,蜷缩在里面,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也不管讲台上刚刚开始讲课的班主任,直接在外套中闭上了双眼,想去梦里寻找周公他老人家玩耍。
讲台上的班主任正在讲课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始继续了她刚刚讲过的内容,只是那尖酸的声音越来越近,周围也响起了同学们善意的咳嗽声,那显得有些虚假,但是充满着提示的意味的咳嗽。还有人在轻轻地戳着她的后背,显得有些焦急。班主任讲课的声音已经非常近了,但她裹在外套里的表情并没有特别紧张,嘴角反而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突然间,她感到一阵大力正在猛拽着她盖在头上的外套,她先是用力挣扎拉扯了一下,随后便放开双手,任凭那件有些宽大的外套被那股力量夺走。她揉了揉自己漂亮的大眼睛,显出十分困倦的样子,睡眼惺忪,十分地无辜。
她的眼神好像有些迷糊,刚刚睁开,班主任更年期老阿姨的那张凶巴巴的脸就霸占了她的整个视野。班主任的那张脸离她不足十公分,这个距离,不是要亲上去就是要打起来。
“崔凌曦!!!”班主任在她耳边怒吼着,她的声音夹带着一种专属于更年期老阿姨的不耐烦,“你看看你自己,成天这样那样的,还有个学生的样子吗?成天穿这种诡异的奇装异服,还破个洞,家里穷是吧?要不要我帮你补一下?!”
“天天上课睡觉,作业么不写还去染发?!”她揪着崔凌曦刘海上的一小撮金色的头发,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恶狠狠的味道,“你这种人以后走上社会能干什么?造粪机器罢了!”
“你别动我的头发!放手!”崔凌曦有些焦急地大声吼道,“你个恶心的老太婆快放手!这是我哥哥给我的生日礼物!”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头发从班主任的手上挣脱了下来,气鼓鼓地嘟起嘴,颇有几分心疼地抚摸着那一撮金色的头发,眼中的怒火似乎都把班主任烧成灰烬。
班主任也有些彻底发飙的意思,大有些光火,被当众骂成老太婆的她,心里翻涌着无尽的怒火,破口大骂道,“那你,看看你自己啊?小小的年纪就开始成天打扮着自己,想要勾引哪个男人的眼睛啊?现在就这么妖艳,将来还得了?肯定是一个贱货!不读书的话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给我影响其他要读书的同学!!!”
“哦耶!”出乎意料的是,崔凌曦并没有恼怒地去对骂的意思,反而是欢呼了一声,像是根本没有在骂她一般,只听见了那个想要听见“出去”,并没有在意那个“滚”字作的前缀。在全班人的注视下,十分活泼地甩掉自己身上的那一层秋季校服外套,径直走向窗台边,打开那闭锁得紧紧的玻璃窗,非常用力地大口呼吸着那阳光的味道,温暖的风拂过她的脸庞,她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