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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访客(1 / 2)

 孟丽君主仆正坐在大树底下歇息,却看见大路上浩浩荡荡开来了一大队人马。鲜衣怒马,看起来竟是官宦人家。正看着,其中一个轿子侧帘被拉起,露出半只明黄色衣袖。窗帘立即被放下,但是孟丽君却惊呆了。

这队车马,到底是什么人呢?

等车马去远,两人还在呆呆张望。只不过两人思考的重点有些不同罢了。

口袋虽然还有几个铜钱,她们却又一连三天没有买上粮食了。干粮已经吃完,只靠吃些野菜草根;又没有好好休息;荣兰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孟丽君看着不行,就强行要过了她肩膀上的担子。荣兰自是不肯,却是拗不过孟丽君。

晚上,她们找到了一所破旧的小茅屋。幸运的是那小屋的门竟然没有上锁;更幸运的是那门竟然还可以关闭;最幸运的是那门后还有一个插销!也就是说,她们今天晚上终于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了!

更让人高兴的还在后头呢!在小茅屋里,她们竟然发现了一只老鼠!尽管很瘦,但是那确实是一只活的老鼠!孟丽君和荣兰扎了火把,奋战了半个时辰,靠她们俩这几个月每天练习一趟剑术练出来的准头,竟然将这只老鼠逮捕归案!和着路上挖的草根采的野菜剥的树皮,她们竟然在一只破瓦罐里煮了一锅香气四溢的汤!

两人兴高采烈地喝着汤,说着笑话;荣兰给孟丽君逗得上气不接下气:“公子,你真能够说笑话。”孟丽君笑道:“还有许多呢!你要不要听?有一个书生,要写文章了,皱着眉头半天也没有下笔。妻子说:‘你写文章比我们女人生孩子还难啊!’你知道书生怎么回答?他说,我们写文章是比你们女人生孩子要难。你们生孩子,是肚子里有货,我们写文章,却是肚子里没有货……”说到这里,荣兰的一口汤已经喷了出来,几乎溅了孟丽君一身。

正说着笑话,却突然看见荣兰落下了两颗泪珠:“公子,咱们回去好不好?你这一阵子,真是太苦了。以前你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啊……”

孟丽君放下手里的破碗:“荣兰,你知道吗?有许多人的生活,比我们现在还要苦得多。比如说皇甫公子,他现在正亡命天涯;比如说皇甫伯父,他正流落在异邦做俘虏。如果我们现在就半途而废,那么说什么为他们一家申冤呢?再说,咱们经历了这些事情,今后说不定会成为我们的财富呢!”

“财富?”荣兰不懂。

“是啊,是财富。今天吃了这么多苦,今后遇到类似的苦楚,我们也能够忍受下去了。这不是财富?我今天教你《孟子》里的一篇文章……”

正划地说着文章,却听见窗外有人笑道:“这位公子果然好气度。鼠汤未凉,分我一碗如何?”

孟丽君微微一惊。窗外此人如此说话,显然是窥探已久。孟丽君虽然没有什么内力,但是重新练习武艺已经几个月,耳目也已经聪敏了许多。此人在窗外窥探而孟丽君却一毫不知,只有一个解释:这人也是一个练家子。她想自己身份,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名(标准来说,也不是真正一文不名,荣兰口袋里还有几个铜钱,行李箱里还有两件首饰)的穷书生。也就放下心来,笑道:“兄台既然感兴趣,为什么不进来呢?门并没有上栓。”

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门口进来的,是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二十多岁,面目颇为俊朗,剑眉鹰鼻,双目炯炯,湛湛有神。孟丽君站了起来:“兄台请坐。此地简陋,请自便。”

那少年也不客气,自己坐下,而荣兰,早就端来了一个破碗,为那少年盛上一碗汤。看她举止甚是严谨有礼,那少年脸上流露出一丝异色,笑道:“不意兄台竟是出身大家。在下倒是冒昧了。在下李玉飞,字如鹏,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孟丽君不由又暗暗惊异,这人观察力的确不寻常。微笑道:“兄台见笑了。在下郦君玉,字明堂,一个游学学生而已,哪里有显赫家世?君玉看玉飞兄神采非凡,料必文才武略,都非凡品,如此折节下交,却叫君玉手足无措了。”

李玉飞哈哈大笑,说道:“兄台如此称赞,倒叫在下汗颜。不错,在下是有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虽然学过几天诗书,却是做愧对孔夫子的买卖。前几日见兄台出手赈济灾民,如此大方,竟然误以为兄台身有余财,于是一路跟踪而来。不想兄台竟然是赤子之心。今日见兄台捕鼠为食,不免心中有感,故而出言求交。兄台如不嫌弃在下卑贱,便求与兄台交个朋友,如何?”这一番话说得急了,气息却有些窘迫。

此人虽然做的是没有本钱的买卖,为人却是率直可爱;更何况孟丽君本来也有些江湖习性,相信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呢!当下笑道:“求之不得。在下年十五,想必比兄台年幼,兄台称呼在下明堂即可。”

李玉飞笑道:“如此,玉飞也不客套了。明堂可以称玉飞如鹏即可。”

孟丽君笑道:“如鹏星夜来访,料必有教与我。”

李玉飞道:“玉飞跟踪明堂多日,知明堂并非死读书之书生。医术绝佳,不在话下。而且见明堂不但访问各地百姓受灾情况,更去了解各地土地所有,历年收成,还有水利设施,甚至还向一支商队去了解去各地的道路情况。知道明堂胸中,定然已有丘壑。星夜来访,是想请教明堂:如果明堂是湖广一方大员,将如何救灾?”声音急切,带着一丝沙哑。

请教这个?孟丽君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李玉飞一眼。虽然说,元承宋制,定下了优待读书人的政策,允许言者无罪;但是平头百姓见面,有高谈阔论这个的吗?她不由猜测起眼前人的身份起来。即使这个人没有其他身份,他胸中定然也有着不同凡响的志向。在这样的人面前说话,她不能不谨慎了:“愿先闻如鹏高见。”

“我的高见?”李玉飞苦笑道,“我如果有什么高见,还用地着每天辛辛苦苦去爬墙去做小偷?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四个字:劫富济贫!不过只能够解几户百姓之厄,哪里能够解决问题?”

“天下侠客太少。”孟丽君叹息道,“不过如鹏说的劫富济贫也是一个办法。”

“怎么说?”李玉飞的眼睛睁大了,“怎么劫富济贫?组织一堆像我这样的人天天去爬墙?或者干脆拉起一支队伍……那可不能乱说。”

孟丽君笑着摇头:“你忘记自己刚才的假设了。假如我是一方大员,去做小偷,未免也太不成话。我这一阵子多方调查,湖广一地,不是没有粮食。如果将湖广的粮食都掀出来,湖广绝对能够应付这一年的饥荒而用不着朝廷的赈济。”

李玉飞点头道:“是啊。我偷过几个富户,见他们马圈里的马匹都养地非常肥壮。这绝对不是粮食紧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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