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梨衣先是看了眼他手里的橡皮鸭,又抬头怔怔看着他,却没有伸出手接。
“喏。”顾谶摊开手,示意她拿。
绘梨衣目光始终紧紧盯着他,就像要确认什么,而眼神慢慢地一点点明亮起来,然后上前一大步,将纸伞撑高在他头顶。
少女脸上沾着点点雨滴,有些苍白的面颊晕开血色的酡红,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笑意宛然。她张开了嘴,发出了微声,却不是那出口便要剥夺生命的古老诵言,而是欢跃。
顾谶捉起她的手腕,将橡皮小黄鸭放在她的手心里。
绘梨衣乖巧地立在那儿,俏生生地,抿着唇不言语,由他摆弄。
“以后要记得收好。”顾谶说。
“嗯!”绘梨衣重重点头,眯起眼睛笑,唇角沾了一缕发,在梨涡中湿湿如小舟荡漾。
以前她看各种动漫,是知道也喜欢笑的,只是不会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情感,而现在她爱笑,当心思甜蜜的时候。
她有些努力地、笨拙地、试探地说:“等了你...好久好久,一起...玩。”
顾谶胸口忽而闷了一下。
他曾对这个世界毫无情感,且对人喜欢不起来。可直到现在,他所感受到的温柔和暖意全来自于这个世界,来自于每一个喜欢和被喜欢的人。
可能人生啊,只是有些人不必去喜欢,其余尽情去爱好了,那样灿烂而热烈的情怀,就像日落波光粼粼的海。
“嘘。”顾谶竖起食指,目光柔软,声音轻而认真,“警察捉小偷的游戏从现在就要开始了。”
绘梨衣一听,姣好的小脸上顿时浮现机警之色,“我是...警察?”
“对,我是卧底。”顾谶心底涌起些许歉然,但还是说:“我们要把坏蛋一网打尽。”
“我...保密!”绘梨衣握着秀气的拳头,再次点头。
就好像,这是某种很重要的约定,不需要拉钩盖章也一定要遵守。就像那年也是这样空蒙的山雨,他们在神社说还要再见,那就一定会再见面。
顾谶抬头,幽幽望天,纸伞边缘,细雨婆娑。
……
大红色的古董跑车在山路上慢悠悠地开着,音响里是某个老男人似乎忧伤又似乎快活地唱着歌。
“你原本的计划,是在红井里杀了我们?”赶回神社的路上,路明非一脸不爽。
“前任大家长听说了他的事。”乌鸦冲后视镜努努下巴,“你知道的,他好奇心蛮重的,所以想要见一面。”
顾谶坐在车后排,山路两侧树影重重,遮住他低垂的眉宇。
之前离开红井的时候,绘梨衣表现得很不舍,可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要依赖别人的女孩了,她早就学会了独立,学会了不给别人添麻烦。
她同顾谶挥手道别,身后是默默无语的源稚生几人,目送他们的背影离远。
“大家长叫我决定如何处置你,我想来想去,还是把你抹掉算了。”乌鸦说道:“但最好不要伤到陈小姐,我们可不想激怒加图索少爷,所以就把她留在神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