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又是呼吸声,纪茵捂住了耳朵,不停的往前跑,黑的什么都是黑的,可又黑的不那么彻底,微弱的月光从头顶洒下,树影扭曲纠缠,打在她脸上啪啪作响。
她不敢回头。
——呼——呼
呼吸声逐渐变大,像是缩短了距离,贴到她的后脑上。
她害怕的直哭,忽然看到眼前的树影散开,就像是拉开的窗帘,一条柏油路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辆白色的轿车正停在路的中央,纪茵心脏跳动的速度再一次加快,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往前跑去。
——嘭
她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打什么东西。
轿车的屁股朝向她,明明距离不近,她的视力却好得出奇,宛若电影里着重强调某个场景时,画面逐渐放大。
她看到后备箱在颤动,往上一下接着一下,伴随着嘭嘭嘭的响声。
——咔
后备箱弹开一道缝,一双眼白全红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
纪茵心脏一突,似乎是停顿了一下,身体猛得下坠。
她睁开了眼。
“呼……呼……”
纪茵吸了好几口气,呆滞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有呼噜声从一侧传来,被长帘阻挡。
是在医院里,逐渐回归的神智告诉他这个事实。
第三个噩梦,纪茵想。
预料之外,意外之中的事情发生了,她开始做噩梦,网约车的事情还是留下了阴影,即便清醒的时候不会主动去想,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会自动的潜入梦境,让她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
纪茵伸手从床头将手机扒下来,她爸妈年纪大了,做噩梦这种事情说了也是让他们担心。
晚上惊醒了也不知道找谁聊天,她看了眼时间,凌晨点二十一。
这个点爸妈应该还在睡觉,耳机也不知道丢哪儿了,不能看视频,只能先刷刷新闻看看小说,顺便搜搜心理医生。
她心烦意乱,小说根本看不进去,新闻也只大概瞥了眼标题,还是旧贴被顶上来,什么犯罪基因……看起来有点奇怪。
纪茵在网上搜了几个医生,又觉得自己是刚开始,或许可以先看看,粗粗扫了眼收费,令她十分心痛,纠结之下,退出当前的页面,重复看小说刷新闻,再找心理医生的操作。
现在医药费还是她家里出的,后期应该要打官司,但钱没到手还再往里投,想想就糟心。
糟心到迷迷糊糊睡着,又开始做噩梦,等到纪父提着煲好的藕汤过来,纪茵精神状态才好一点。
她很想和父母说这些事情,但看人一天忙忙碌碌,一大早爬起来做饭炖汤,嘱咐几句便急匆匆的跑去上班。
纪茵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思来想去,点开了闺蜜的v信。
嘤嘤嘤:怎么办啊?我现在天天做噩梦,要不是被追,要不是看到尸体,头发还掉,绝了。
旺旺碎冰冰:掉头发?那是大事,要不挂个精神科。
嘤嘤嘤:我是心理阴影,不是精神病,我爸妈现在就担心的要死,再搞个精神问题……我出个门都需要轮椅或者人扶,他们能不知道?
旺旺碎冰冰:你不是刚交了男朋友吗?叫他打掩护和你去看医生啊,就和你爸妈说你是出去玩,反正你又不是完全不能动。
嘤嘤嘤:……不好吧,我腿石膏还打着,走路不方便。
旺旺碎冰冰:男朋友是干什么的?你之前都瘸着腿让你妈推你到派出所给他搞个什么锦旗,推你去看病怎么了?要我说,还得看电影吃饭!
纪茵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徐嘉树都和她交往了,平时两者私下沟通挺少,她也总是莫名的忽视自家男朋友,下意识的不去找他,也不去想他,还有点怕怕的感觉……生气时都会迁怒,不会心理阴影也迁移到他身上了吧?
嘤嘤嘤:呼叫男朋友,呼叫男朋友!
。:?
徐嘉树的v信昵称就是个句号,非常的独特!朋友圈也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嘤嘤嘤:你后天有时间吗?
。:……你要做什么?
嘤嘤嘤:我大概明天出院,你可以后天陪我一下吗?
v信那边安静下来,她看到上方不停显示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等了许久。
。:可以。
好冷淡啊,纪茵想,但她还是很高兴徐嘉树答应她。
嘤嘤嘤:到时候哪里见?
。:我来接你。
话题就这样结束了,纪茵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没和他说要看病的事情,但纪母一个电话过来,她兴冲冲的说了后天出去玩的事情,就把这事给忘了。
徐嘉树面无表情的推着轮椅,因为判断是约会,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穿得比较正式,例如皮鞋。
他盯着光亮鞋面上灰色的细条轮胎印,以及左右密密麻麻近乎紧贴的人群,手中的轮椅在前面排队人的猛然后退中,往后一滚,鞋面上又印上新的灰印。
徐嘉树:“……”
“为什么精神科人也这么多?难道三甲医院里面就没有人少的科室吗?”纪茵抱怨道,她手中的号码是18,事实上,叫号的界面卡在9号上,已经有十分钟了。
徐嘉树:“其实我们可以在人少的地方等,不一定需要都挤在这里。”
“但是叫号也在这里。”纪茵哭丧着脸,“出去后,就不知道叫多少号了,还有一半,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