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等颠簸太久,车队竟然缓缓的停了下来。摇摇晃晃的马车还在轻轻地晃动着,瘦马们不安的来回踩踏着蹄子,喷出粗重的响鼻。
“荒人!”
绝望的喊叫声在前方响起,薛重听得出来,是那个瘦如麻杆的小车夫的声音。紧接着,随着大胡子侍卫统领一声令下,所有的侍卫纷纷拔出刀剑下了马车。
薛重伸手将盖在脸上的斗笠拿开,静静的躺在草垛中,摸了摸身旁的那柄破旧长刀。
地面上的砂砾轻颤,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在风沙中响起,伴随着荒人独有的嚎叫声远远地飘过来,让所有人都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胡管事撩起布帘子,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露出淡淡的恐惧之情,颓然的坐倒在车板上。
听这阵马蹄声就知道,荒人来势汹汹,绝不会是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若是劫财倒还好说,就怕遇到那种残忍嗜杀的荒人,拿了他们的货,也不放过他们这群人……
“就不应该走这条路啊!”
胡管事老泪横流,情绪似乎感染了身边的几个小伙计,亦是嚎啕大哭起来。若是早知道会遇上荒人,他就不会去贪那点小便宜从这里偷渡入境,现在他是真的后悔了!
“老刘……”
看到荒人的身影在远处出现,那黑压压的一片,大概能有二三十来骑的样子。身旁的汉子不由得滚了滚喉结,握着长刀的手心里满是冷汗,颤声道“我们,怕不是遇到荒人出来打谷的斥候小队了……”
打谷,这是荒人独有的一种习惯。
出来劫掠商队和行人,对于荒人来说意味着收获,往往一队斥候在戈壁中游荡,运气好便能赚个盆满钵满。
然而对于眼前的商队来说,无疑是场灭顶之灾!
那裹着防风巾的大汉明显知道这一点,于是狠狠扯下防风巾扔在脚下,手中拎着大刀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妈的!那还能怎么办!逃是逃不掉了,荒人的马比我们快的太多!遇到这群打谷子的杂碎,老子最少杀一个垫背,杀两个赚一个!”
“来了多少荒人?”
淡淡的声音在风中响起,那种平静的语调在此时似乎有些不合时宜,让那七八名侍卫不由得为之侧目。
“什么多少?!”那大胡子侍卫统领怒视着眼前的小胖子,看到他缓缓系上斗笠,拍了拍那身破烂的黑袍,于是怒斥道“快回到马车上去,别出来!”
然而那胖乎乎的身影却没有停下脚步,同样破破烂烂的草鞋踩在风沙里,缓缓拔出腰间那破旧的长刀,在那斗笠下露出一抹极浅的微笑“马车,我会回的,但我同样很着急赶路。”
长刀缓缓流淌而下璀璨的光明。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顾不得灌入口中的风沙,震惊的看着那平日惫懒的身影掠出惊人的残影,踏起漫天黄沙,向着那群荒人冲了过去!
光明盛放,泼起漫天风沙!
夹杂着马儿的嘶鸣声和荒人们的惨叫声,鲜艳的血光倒映在每个人的眼中,在风中飘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