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戒和尚抹了抹嘴角残留的点点血迹,脸色苍白的在原地坐下,破烂的红袈裟铺在地上,黝黑的长刀歪歪斜斜插在一旁,翻出焦色里混着血迹的泥土。
方才一战,虽说将穷奇圣子打得落荒而逃,但作为一直与穷奇圣子正面交手的不戒和尚,亦不是太过好受。
人族与妖族相比,天生在肉体上便占不到太大的优势。
在阳神境之前与妖族进行生死搏杀,唯有依靠武器以及各种精妙的武学方能堪堪抹平两者的差距,但彼此留下的暗伤却是实打实的。
妖族可以依靠天生强大的肉体在短时间内将暗伤消弭,所以打法大多都是以命搏命的疯狂招数,而人族却缺乏类似的血脉手段,身体中的暗伤即便是内功真气也仅能稍作平复,而无法做到在战斗中完全消弭体内留下的暗伤。
而不戒和尚此前与穷奇圣子疯狂般的交手,五脏六腑早就如同被蛮牛撞翻了一般,只是一直强行压抑着体内的伤势。
此刻见到穷奇圣子落荒而逃,一直压抑着的暗伤完全爆发开来,
如同一股股小小的涡流一般,将体内的气血和经络搅动得错乱不堪!
不戒和尚也仅能强忍着不适,用真气慢慢的梳理……
“多亏了你的剑。”
萧云衣甩了甩手中的郁离剑,将剑上滴滴黑血甩去,露出了碧色盈透的剑身。看了看仍自狠狠锤着树干的燕寻,缓缓将郁离剑收入鞘中,走到其身边神情复杂的递了过去。
这片小世界的一草一木俱是规则显化,即便是以气血巅峰的五千斤气力加以锤击,也无法做到将其摧折!
而嶙峋树干上的突起树皮却将燕寻的手划得鲜血淋漓!
燕寻看着自己在干瘦嶙峋的树干上留下的点点血印,又侧头看了看萧云衣递过剑来,于是缓缓收回流血不止的手掌,接过郁离剑后半晌无言,又沉默的系回腰间。
从萧云衣的这个角度仅能看到他披散的长发下那紧抿的唇线,薄冷无比,显然心中的怒意仍旧汹涌滔天,只是无从发泄。
“这些峨眉弟子的尸首要怎么办。”
峨眉山弟子的尸首横躺了一地,鲜血仍自不断地从脖腔涌出,浸入身下的土地中,看起来触目惊心!
要知道,即便是臭名昭著的邪道中人,也很少有此等恶毒残忍的行径,圣火教更是邪道中的清流。而自小生活在圣火教的萧云衣更是不用说,圣火教最恶劣的也不过是掳人吸血的韦风风,她又何曾见识过这等毫无人性的场面?!
萧云衣脸色仍有些苍白的看了看地上这些凌乱凄惨的无头尸身,这些尸身生前都是一名名花样年华的少女,本该拥有大好的年华,享受人间种种美好。如今却被人割走清纯俏丽的头颅,当做血食,囫囵入肚!
燕寻扶着树干,声音略带丝丝沙哑:“埋起来吧……”
“事后我会去峨眉山走一趟……她们,绝不会白死的……”燕寻指节捏的清脆作响,咬着牙抽出腰间的郁离剑,走到一处空地开始挖掘起坑洞来。
看着艳红的血线沿着那长剑缓缓流下,随着娑娑的铲土声,细碎的泥壤上下翻飞。萧云衣看着那道不算高大的身影张了张嘴,淡淡的寒雾凌乱的发丝旁溢散开来,迈步上前,伸手把住了燕寻的手臂:“你这样挖要挖到何时去?”
燕寻抬起头,凌乱的长发下露出狭长而凛冽的眸子,拂袖轻轻拨下萧云衣的手臂:“总不能让她们尸曝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