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百年前出自澜州观潮府的玉蝉出牙环,材质是上好的糯米白玉,这玉种大多出自……”梅老手中拿着一枚月白色的玉环侃侃而谈,从糯米白玉的产地讲到玉种的精细类别,再到玉质古董的鉴别,口若悬河,显然是对古董鉴别十分了解。
一百五十年前在云州钱塘府出产的绿釉陶水榭、五百年前秦国大将军徐晓收藏过的玉双龙首璜、六百四十年前庐州千江府上贡的兽首玛瑙杯、四百多年前某某世家流传下来的蟠纹古镜……
从材料到产地,再从历史到用途。
这几天下棋之前,梅老只要找到闲暇,就会教授燕寻一些古董鉴别知识。燕寻纵然心中无奈,但还是报着“技多不压身”的想法随梅老勉力学习,尽力的汲取着每一分知识。
毕竟,梅老不知道自己得了李青莲的传承……
想毕梅老是想着,日后自己若是武道不就,还可以开一间当铺混口饭吃。有这一身古玩知识在手,断不会让人造假糊弄,不会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
“今天就先说到这里,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讲一些古董造假的手法。”梅老笑呵呵的抚了抚胡子,将玉蝉出牙环放入袖中,又伸手从脚下变戏法般的拿起一张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白色棋盘。
“咦?”跟随梅老学了一段时间,纵然这一方面再薄弱,燕寻还是学到了一些知识的。看到梅老拿出来的这张棋盘,顿时想起了梅老之前给自己讲过的一种材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色若皎皎,釉光剔透如满月,敲之则如空谷幽泉滴漏,不绕余音,这是……幽州九渊府的白釉瓷?!”
“孺子可教。”梅老闻言一笑,伸手敲了敲那张棋盘,果然清幽悦耳,宛若石泉鸣涧,不留余音。
“幽州白釉瓷棋盘,千金难得,今日的我要教你的剑法就在这张棋盘之上。”梅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燕寻,并不多做解释,干净利落的一挥袖袍,一枚白子便落到了棋盘之上。
燕寻伸手接过装着黑子的棋盒,看到梅老认真落子的神色,不由得一怔。往日对弈,大多都是在开局猜先,如梅老今日这般强行先手的举动,显得极为反常!
莫不是……
“落子。”看到燕寻半天并未落子,梅老沉声提醒道。
“噢!哦……”燕寻这才回过神来。
“啪!”
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与往日开局并无二致,但燕寻却比往日任何一局都要慎重,脑中飞快的思考着下一步的棋路,忖度着从开局一直行到中盘的布局!
“啪!”梅老落子飞快,全然不给燕寻一丝一毫思考的时间,出手宛若随意落子,一气呵成!白子叩击在棋盘上响亮清脆,极为悦耳!
燕寻硬着头皮回了一着,梅老再度飞快落子!
两人你来我往,黑白子走势各有千秋,互相纠缠不下!亦是黑子蜿蜒成龙,白子出鞘挥剑斩断!又或是白子紧簇盛放,黑子斜峭险峻引动浩大雪崩!幽泉滴涧之声不绝于耳,很快便到了中盘……
“啪!”
“你输了。”梅老手中白子如风雷般重重落下,缓缓呼出一口气,一手扯着袖口从棋盘中慎重的提出几粒黑子,这才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向燕寻。
燕寻脸色涨红的盯着棋盘,不死心的攥了攥拳头,手背上的青筋轻轻跳动着。从棋盘一角到另一角,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缓缓松开紧攥着的拳头,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看向梅老:“这次输了……二十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