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深夜,百花楼灯火璀璨,门前四盏大红灯笼耀得刺眼。
顾小年从窗户钻了进去,把脸蒙了。
在走廊掳了一个端茶的小厮,后者竟丝毫不怕,甚至还想出言威胁。
顾小年给了他一巴掌,蒙面巾外露出杀机毕露的双眼,如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捏住了眼前小厮的喉咙。
“好,好汉,有话好好说。”这小厮年纪不大,此时都快哭出来了。
他是来讨生活的,不是来卖命的。
顾小年问道:“你觉得陆昂为人如何?”
“?”这小厮懵了懵,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小年目光更凶几分,“我问你,他这人可曾作恶,风评如何?”
这小厮感受到喉间所受的力道,脑海顿时一清,语气沙哑道:“他是无衣堂口的草莽,肯定是打杀过不少人的,在咱们这待了这么久,也杀过不少不开眼的江湖人。”
顾小年手上松了松,他忽地想明白了,都是出来混江湖的,谁手上还没沾上血呢?
就算有的时候自己不想杀人,可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怎么能分得清对错,只都是为了活命罢了。
顾小年自嘲一笑,自己以往也是杀过人的,现在还在装什么呢。
他的笑声有些苦涩萧索,更多的是无奈。
然后,不等这小厮再开口,顾小年抬手便将其打晕,拖到僻静处后,扒了他的外衣穿上,端着茶水施施然往外走。
……
陆昂的位置不难找,因为他就在一楼的角落坐着,位置稍高,能看清整个一层。
他是无衣堂口安排在这看场子的,先天境界,此时正在饮酒。
百花楼是有自己的打手的,只不过不可能出现在显眼的地方,免得坏了客人的兴致。
楼内装潢华美,自然不肖多说,而穿着暴露的姑娘们一个个的也是花枝招展,迎接着往里走的贵人们。
世上两处地方不会计较你长相是否磕碜,家境是否贫寒,只要你在当场玩耍时能拿出银钱,你就是座上宾,就是大爷。
一者赌坊,一者青楼。
坊间常说,其内之人,最是无情无义。
顾小年站在挂着喷香绸布的廊柱之后,看着那个独自一桌饮酒的中年男子,眸光闪了闪。
那是个穿着一身朴素长袍的中年人,相貌普通,眉宇皱着,好像有什么烦心事。
他的穿着打扮与此地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往来不绝,脸上带着那种腻人的笑容,打扮妖艳的姑娘扭着腰肢,不断跟入眼的客人们搭话,希冀度得春宵一刻。
顾小年端着茶盘,手掌微微用力。
就在此时,只觉肩头被人拍了下,然后鼻尖飘进一阵香风的同时,耳畔生了埋怨,“还不去上茶,在这发什么愣?”
顾小年心神凛了凛,自己方才出神,竟然没察觉到有人近前。
他不由提了提警惕,习武修行之人有顿悟一说,也有道心彷徨时的迷离,无论哪种,在人多陌生之处都是大忌。
威胁到生死的大忌。
顾小年脸上浮现得体的微笑,也不回头看,只是点头应了声,就要端着茶盘走开。
“哎,你等等。”那道有些糯软的声音再次开口。
顾小年眸光微沉,停下了脚步。
到了面前人身形有些娇小,但眼睛大大的,模样倒是不差。也是,能在百花楼里的姑娘,又有谁长得差了呢。
余茴看着眼前垂首的年轻小厮,秀眉微蹙。
“我怎么没见过你?”她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