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浑噩噩睡到天光大亮也没有梦到那位城隍爷,心里没好气地起床洗漱完毕,找美艳动人的老板娘退了房,便背起行囊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直奔城隍庙。
可是来到城隍庙前就傻眼了,勤劳的农民工兄弟们早已捷足先登,在小型工程车辆的配合下,有条不紊的清理着砖头瓦砾。
于恕远掏出“红二代”香烟凑到一个看热闹的老人面前,恭恭敬敬打探消息:“大爷,我记着这儿不是城隍庙嘛,每年正月初十的庙会就是从这儿来的,怎么说拆就拆了?”
这位牵着一条博美犬的大爷,斜睨了一眼于恕远递过来的“红二代”,却没有伸手去接,不过还是不冷不热地说:“听施工人员说这两天连续下雨就把城隍庙冲垮了,可是谁信啊。这城隍庙虽说年久失修,可是根基没坏啊,鬼才知道昨晚怎么稀里糊涂就塌了。”
于恕远心里明白这城隍庙应该是昨晚他离开之后不久塌掉的,可是这些施工人员反应也太迅速了吧,于是接着问:“这是清理之后打算重建城隍庙吗?”
谁知老大爷冷哼一声说:“年轻人,你应该听老话说过无利不起早吧,说要建什么商品房配套设施,弄一些体育器械放这里,促进文明城市建设。你说老祖宗留下的文明都弄没了,放一些乱七八糟的器械在这里慢慢生锈就文明了?还不都是为了多卖几套房子?”
“有用没用的生活设施越来越全,房子也是越卖越贵,全家一辈子的积蓄都扔到了房子上还不一定够,要不孩子们结不了婚。”
“你说人们咋就这么喜欢住在这种跟放骨灰盒的架子一样的地方呢?就这据说还不清贷款,房子还不一定是你的,都说保家卫国,先保住家才能卫国。”
“现在可倒好,邻里街坊互不认识,亲戚朋友也很少来往了,中国人骨子里的团结精神没了,可不就成了一盘散沙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上边咋就看不明白呢?”
这大爷跟京都出租车司机一样碎嘴子,于恕远连自己的生活这么小的事都整不明白,没空考虑什么天下大事,眼见跟城隍爷讨要彩票号码的事泡汤了,便找了一个理由告别了絮絮叨叨的大爷,骑着共享打车直奔汽车站。
刚进站买了票就赶上了头班公交车发车,他选了前排靠窗的座位坐下,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估摸着中午就能吃到乡下老家的腌肉面,这可是他外出打工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的美味佳肴。
于恕远的老家在一处叫做老龙沟偏远山村,位于坪山县上半县的连绵大山中,距离邻省著名的佛教圣地五台山比较近,那里四面环山林密水凉。
年前只有一条险峻的运煤公路连通外面的繁华世界,不过近两年周边都开发成了旅游景区,新修的道路虽然还没有达到四通八达的地步,但比之前便利了很多。
公交车离开繁华拥挤的县城就开始加速行驶,一个半小时之后连绵起伏的山丘便逐渐遮掩住了人烟稀少的村庄。
司机赵师傅全神贯注驾驶着汽车,多年的行车经验让他深知车祸事故的高发路段往往不在繁华的县城,也不在山高沟深的盘山公路,更多的则是发生在这种临近村庄的路上。
这是一条双向四车道,也不知是哪个脑残设计师规划的,公路中间竟然使用一座座狭长的花池界分开来,花池里种植的不知名花草长得比向日葵还高,如篱笆一样几乎都遮掩了对面路上的情况。
谨慎的赵师傅每看见一个路口就驶离快车道,并降低了车速,小心翼翼提防着没一点安全意识的村民从篱笆墙的空隙里鬼探头。
可就是怕什么来什么,眼看汽车马上就要安全开过一处路口,谁成想一辆摩托车忽然出现,飞速通过两个花坛间的路口横插在公交车的前面。
饶是赵师傅机警,千钧一发的时刻猛踩刹车,然而巨大的惯性还是把摩托车连同骑手撞出十来米远。
他赶紧按下警示灯停下车来,打开车门让寥寥几个乘客全待在路边不要乱跑,自己则匆忙拎着一个三脚架警示牌往车后走去,边走边拨打手机,应该是报警或者求救。
于恕远皱了一下剑眉,随即大步流星走向被压在摩托车下面惨叫连连的女孩。
他从女孩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和茫然无助的求救声中,听出这女孩年龄大概在十八到二十岁,而且五脏六腑应该没有内伤,至少此刻表现还不明显。
不过谨慎起见,于恕远并没有莽撞行事,他居高临下围着兀自挣扎的女孩转了一圈,随即大声喝止她不要再乱动。
这时赵师傅匆忙跑了过来,厉声喝斥于恕远滚开,不要再给他添乱。
于恕远可没有他爷爷那种医德仁心,只是觉得女孩在这种痛彻心肺的折磨之下,说不定还没等到救护车就嗝儿屁了。
于是当即毫不客气回怼说:“你要是不知道怎么急救就闭嘴,别说什么冷眼旁观等待专业救援之类的废话。”
他毫不顾忌赵师傅阴沉如墨的脸色,随即弯腰就去挪动庞大无匹的摩托,赵师傅被形势所迫,稍稍犹豫了一下赶紧出手帮忙。
谁知摩托车刚一挪开,这女孩的鲜血瞬间就顺着破开大洞的骑行服喷射而出,吓得赵师傅脸色大变,惊恐地责问于恕远怎么办,于恕远再次毫不客气让他闭嘴。
气急败坏的赵师傅挥动老拳刚要暴揍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却见这小子利索的从背包里拿出一包银针,用打火机燎过之后就插进女孩的大腿,几乎就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见血液诡异的止住了。
这一波操作直接让赵师傅傻眼了,嘴里不停地嘟囔说:“真是神了,真是神了,这是怎么回事?”
于恕远懒得管他,云淡风轻地说:“没什么,封住了穴道而已。”
与此同时手下不停歇,小心翼翼摸遍了女孩的全身,边摸还边自言自语:“头盔质量不错,不过还是出现了轻微脑震荡,眼睛没有充血,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要拍个片看看。脖颈没事,右腿断了,骨茬划破了血管,不算很棘手。右手腕也脱臼了,还好身体别的地方只是擦破了皮,消消毒就没事了。”
“求求你救…”
女孩还没说完就感觉手腕上传来一阵彻骨的疼痛,可是还没等她惨叫出来,当即就又感觉这股疼痛忽然消失不见了,随之全身上下只能感觉到擦破得地方火烧火燎的疼,不过这种程度的疼痛已经勉强在她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女孩当即不再嚎叫,刚要坐起来查看伤势,于恕远连忙伸出手指按住了她的头盔,淡淡说:“老实躺着等待救护吧,要是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就麻烦了。”
这女孩听他这么一说,赶紧躺好不再乱动。
于恕远看了她一眼,随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还算厚实的上衣盖在了她的身上,便直起身想要离开。
谁知女孩一把就扯住了他的裤脚,泪眼婆娑的哀求说:“别丢下我好吗?我很害怕,有你陪着我我就安心了,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