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落日终于是烧尽了最后一丝光亮,然后寂静无声的沉入了西天之下,夜色笼罩下的龙涎湖,宁静安逸,清晰的倒影着天上那熠熠生辉的满空明星。
翟曜一个人悠闲的躺在龙涎湖边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根,凉飕飕的冷风吹拂而过,翟曜反倒是觉得愈发的舒服,不一会翟曜便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现在还能有睡觉心思的,估计也就只有你了。”
苍老的声音自翟曜身后想起,翟曜坐起身回头一看,发现竟是莫囿财立在哪里,一张老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容看着翟曜,而他的手里,还拿着两个酒壶。
翟曜见是莫囿财,不禁斜了斜眼睛,看样子就知道极为不待见莫囿财。莫囿财见翟曜的样子,则是故意将视线移开,假装是没看到翟曜的眼神,畅怀说道:“翟小哥,今夜寒风凛冽,凉意入骨,老夫这里有两壶上好的陈年花雕,可以暖暖身子,不知翟小哥可有兴致与我一起,就着这星汉银河小酌几杯?”
翟曜听到花雕两字后,耳朵动了动,这细微的小动作,正好被莫囿财收入眼中,然后嘴角一扬,心中却连连叫苦,“这小子嘴还挺刁的,若是真的换作了别的酒,估计这小子还真就不搭理我了,唉,可惜了这花雕啊,我自己都不舍得喝呢。”
莫囿财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翟小哥,我跟你说哈,这酒我也就是跟你喝,才拿来这么好的酒,换作旁人,我可不舍得。”
莫囿财说完,便走到翟曜身旁坐了下来,递给翟曜一壶酒,翟曜自然不知莫囿财心中所想,当他接过那壶酒后,拔掉酒塞凑到鼻子处闻了闻,然后仰头喝了一口,砸吧砸吧了嘴,说道:“原来这就是顾老头提起的花雕酒,这滋味确实比村子里酒好喝。”
翟曜其实并不懂酒,而喝过的就更是极少,仔细算下来也就只有那么两种,而那两种酒也都是村子里自家酿的果子酒与烧酒,那两种酒喝起来,无非就是一个柔,一个烈,果子酒柔,柔如略有酒气的蜜糖甜水,而烧酒之烈,饮之便如利刃过喉。这两种处于两个极端的酒,其滋味远没有此时翟曜所喝的这壶花雕来的滋味绵长。
莫囿财缓缓灌了一口酒后,看着平静的龙涎湖,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年轻的时候啊,喝酒向来都是饮酒入饮水的一般豪饮,结果每每都是喝的酩酊大醉,到最后也因此喝坏了身子,现在老了,更是喝不动了,也就只有偶尔起了兴致,才会小酌几口。正所谓不遇知己,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我可是把翟小哥视为知己啊。”
翟曜听后,喝了一口酒,撇嘴说道:“我可不想跟你这么个吝啬老鬼当知己,我嫌掉价。”
莫囿财闻言,嘿呀一声,说道:“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般难听?这上好的花雕酒都给你喝了,你竟然还觉得掉价?你这小子真难伺候。”
翟曜斜了莫囿财一眼,说道:“谁让你当初想要骗我钱财的。”
莫囿财听后,赶忙灌了口酒,然后说道:“今晚风好,水好,酒好,这大好的时日就别提往日的不愉快了,来,干一个!”
翟曜与莫囿财酒壶一碰,嘲讽道:“现在你倒是跟个没事的人一样,脸皮真厚。”
莫囿财咽下刚入喉的花雕酒,笑着说道:“这算翟小哥你说对了,我莫囿财就是脸皮厚,想当初行走江湖时,就是靠着这张脸皮混饭吃的。”
翟曜听后,连忙问道:“你也走过江湖?”
莫囿财闻言,脸色泛起得意之色,说道:“那当然,再怎么说,我也是浪迹江湖二十载的江湖老油条了。”
“那你给我说说,你看到的江湖是什么样子呗?”
“你想听?”
“当然想听。”
“好,那你先饮一大口,我就讲给你听。”
“行!”
翟曜说着就仰头猛饮了几口,然后迫不及待的说道:“快说,快说。”
莫囿财在翟曜的催促下,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饮了一口酒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老夫二十一岁时,便开始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当时心里所想无非是扬名立万,威震江湖的那些白日梦,后来辗转各处,差不多走了半个天下,最远的地方更是到了北部的边境。那些年呢,也干过不少营生,但是当时年轻,性子耐不住在一个地方久呆,所以没有一处地方呆的超过一年过,不过也幸亏如此,我才能走过那么多地方,仔细想来,也算是看过巍峨之峰,无边沧海,大漠孤烟的人了,今日若是不与你提起,我都快忘了老夫曾经也是个热血的江湖儿郎了,我记得那时我也常说’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背岂是蓬篙人’这类的豪言壮语呢,呵呵,现在若是再让我说,我恐怕一声都说不出来了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