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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思雨悲春(2 / 2)

北庆朝歌 一颗李子 更新时间 2022-02-26

这件披风本是顶好的料子,可惜落到一个眼神不好的裁缝手上,尺寸没计量到位,大了一个尺码。瑾贵妃身形丰腴,又不高挑,裹上这样一件披风,除了将她的圆润矮小无限放大外,再无其他任何好处。

“这件披风不适合娘娘,还是让奴婢收起来吧?”曼姑姑瞧在眼里,如鲠在喉,再一次老话重提。

瑾贵妃嫩白的玉手轻抚过披风:“皇后娘娘赏的,我岂能辜负?”

“可是……”

“急什么?”瑾贵妃的眼中升起一抹阴毒:“日子长着呢,指不定哪一日,它就帮了我一个大忙。”

如果说奕王能猜到瑾贵妃七分心思,那眼前这个陪着瑾贵妃从羌族一路来到洛城的侍女便有看透十分的把握。

她自小跟着主子,看主子一路过关斩将,得圣宠数十年而不衰,深知主子谋略见识非凡。

既然主子这样说,那自有主子的打算,此事日后便再没有提的必要。

曼姑姑暗道,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娘娘真就一点都不疑心曦月公主与穆王?”

瑾贵妃手一顿,抚着披风的手慢慢伸向半空中,水汽厚重的风滑过肌肤带来一阵凉爽,有家乡的味道。

那张标志的鹅蛋脸上划过一丝哀愁。

“娘娘?”曼姑姑又轻轻唤了一声。

瑾贵妃哦了一下,哀愁随风飘去,被水汽浸润的双眸闪过一丝深层的痛苦,羌族早已归顺北庆,哪还有什么家乡的味道?情绪骤然低落。

一声长长地长长地叹息过后,这个北庆皇宫最得势也最善拿捏人心的女人露出了同情之伤:“一个心比天高的女人,哪怕命运再不济,也不会自怨自艾到钟情一个废物。盛英盈不过是不想嫁去别国他乡,才拿穆王做缓兵之计罢了。唉,自古只道,以一人之身换千万人安居乐业是为大义。可谁又想过,为了这种大义,那一人不但要埋葬一生的喜怒哀乐,连乡土的慰藉,都需等到魂死那一日,何其残忍。”语速骤然慢了下来,语气也随之模糊起来:“曼晴,你可也曾在这冷漠的深宫念想过你阿娘温暖的膝盖?”

“奴婢知娘娘心苦,但娘娘切不可这样哀思过去。”

曼姑姑脸色一变,噗通跪于瑾贵妃脚下,急道。

瑾贵妃愁意深锁的眸子甚是可怜的望着地上惶恐的忠仆,心里的委屈像一道裂开的伤疤,令她悲然怆下。

又是一声长叹,瑾贵妃银牙一咬,柔光顿作厉光:“我知道如今天下只有北庆,没有‘羌族’,日后不提便是,你起来吧。”

“娘娘能这样想,最好。”曼姑姑一头冷汗的从地上站起来,顾虑重重:“陛下听不得‘羌族’二字,娘娘即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为奕王殿下慎言。”

是呀,不想为大义所殉,这辈子也被大义殇得没了回头路。既然没了退路,那又何必执念过去?

与其沉湎,不如与这虚伪的大义斗上一斗!

“你说得对,我还有奕王。”眸中最后那缕同情转瞬即逝,再看,眼前之人已恢复往昔冷静,冷酷的嘴角带着讥讽的口气,轻轻一笑,道:“至于曦月和穆王……瞧着吧,一旦联姻之事另许她人,他俩这桩亲事也就顺其自然的无疾而终了,哪轮得到我去疑心?”

“娘娘的意思是,皇后娘娘?”

“自然是皇后娘娘。”

能在宫中立足的女子,从无善类。

皇后再不得圣心,她也是北庆独一无二的皇后,也是这后宫里唯一敢与陛下硬抗的女子。

倘若她闹起来,这桩亲事便没有成的道理。

每每这个时候,瑾贵妃总有几分羡慕甚至是嫉妒黎皇后。

“不趋炎附势,不谄媚奉承,不争权夺利,谁不羡慕和嫉妒她的通透与洒脱?”

瑾贵妃迎风呢喃。

曼姑姑一时猜不透瑾贵妃话中“她”为何人,又见瑾贵妃露出一副不想被外界打扰的神态,便没再追问,而是转过身去,悄悄退至长廊入口,不让人惊扰这份宁静。

宁粹殿的风声雨声眼见是停了,但康寿宫的风雨却才刚开始。

“黑市?”一个苍老又不失威严的声音缓缓道:“北庆竟有这样一个地方?”

这老妇正是北庆太后鈡氏。

“皇祖母不知其存在,也在情理当中。”

聊及这个隐于暗夜之下的秘密交易市场,康王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但话到嘴边,他却又装出一副不急于一吐为快的悠闲。

只见他面带笑容的直起上半身,左手托住右手宽袖,右手提起桌角小火炉上那把画有红梅图案的小瓷壶,替坐于对面的钟太后添上一杯茶:“还请祖母点评一下孙儿的手艺?”

鈡太后已过古稀,两鬓斑白,脸上皱纹深埋,但动作却丝毫不见迟钝。

她气息稳健的端起茶杯,将杯子举到唇边闻了闻,笑道:“茶韵香浓,茶色澄亮,嗯,不错,你泡茶的手艺又精进了。”

得钟太后这句夸,康王欢喜得像个孩子:“别人都是孙儿哄祖母开心,怎么到您这,就掉了个头,变成祖母哄孙儿啦?”说完,很不好意思的提醒道:“茶好不好,您好歹也喝上一口再说。”

钟太后宠溺的望了康王一眼,真还优雅的再次端起茶杯,小小喝了一口:“不错,味道甚好。”杯子还未放下,赞美之词已夸出口来。

康王哭笑不得,却又十分受用。

“说吧。”钟太后放下杯子,笑道:“祖母精力再是不济,也没不济到听不完一个故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康王立刻道:“祖母莫往心里去,父皇那些话是说给素芹嬷嬷听的。”

“素芹嬷嬷自小与我一起在鈡府长大,陪着我从年幼无知的闺阁小姐一路走到如今这老态龙钟的北庆太后,我与她的情分,那是亲姐妹都比不了的。陛下说她,与说我有什么分别?况且,陛下有一句话没有骂错。一个奴才,哪来的胆与御前二品都指挥使硬碰?归根到底,还不是我这老婆子在背后倚老卖老?”幽幽叹了口气,似有无尽愁与忧:“陛下今日这些话,不是在敲打你,是敲打我。”

“祖母多虑了,父皇对祖母……”

“陛下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自然是孝顺我的。”钟太后打断道:“只不过,自打那件事之后,陛下与我的心就远了。远去的心,是追不回的,也无须去追。”

康王一下子沉默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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