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披着铁皮的战靴踩在地上,压出一个个形状模糊的泥水坑,水流顺着衣甲的纹路汇聚起来,在衣服下摆处形成一道道筷子粗细的水柱。
普鲁士的士兵们嘴唇紧闭,目光坚毅,组成方形战阵,快速通过平原向着维也纳的城墙冲过去。
他们的迈出的每一步都十分沉重,仿佛要把地面踏穿,必须要这样用力的踩踏才可以,否则的话就有被泥水滑倒的危险。
雨,越下越大。
隔着密集的雨幕,十米之外的面孔便无法看清,雨水在地面上迅速形成大小不一的水滩,士兵从水滩上踩过去,泥水立刻污浊了他们的衣甲,随后又很快被暴雨冲刷干净。
普鲁士军团这次出征并未准备太多挡雨的雨披,只有队长以上级别的将领才有资格使用,普通的士兵只能咬牙硬撑着。
另一边萨克森军团的情况同样如此,不过他们身上穿着的大都是骑兵战甲,这种战甲上半身的防护更为严密一些,因此对于雨水的隔绝能力也要更强。
相对来说,维也纳城墙上守军的情况就要好很多,在查理六世的命令下,天还未亮的时候,手下士兵就开始在全城范围内征集雨披,并将征集到的雨披分发到全军士兵手中。
再加上城市的仓库里本来就有一些军用的制式雨披,所有这些雨披加起来,足以装备全城的一万八千名士兵。
这些雨披大都是用完整的牛皮或羊皮制成的,防水之余还有保暖的作用,哈布斯堡的守军披着雨披,在城墙上站成一排,静静的等候着敌人的到来。
雨水洒落在雨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听起来让人心神宁静,水流沿着雨披上的褶皱汇聚起来,向下垂落到城墙坚固的石砖上,最后又沿着水渠流淌到城墙外的护城河当中。
天色阴沉,铅云笼罩在头顶,一层层的叠压起来,沉闷的让人喘不上气。
轰隆隆
一道炽白的闪电凭空出现,在远天的上空发起,向着地面砸落下去,仿佛蜿蜒的怒龙一般,在天地间一闪而逝,残留的光芒蛛网似的四散开来,短暂照亮了浓云下方的战场。
借着那光芒闪过的瞬间,城墙上的守军清晰的看到,远处那密密麻麻的人影,以及他们手中兵刃反射出的寒光。
随后光芒隐去,眼前又成了一片连接起来的灰,褐色的地面,灰色的雨幕,以及不远处那些深黑色的人影。
这连续不断的渐变的阴暗色彩,像极了印象派画家的大作,充满了阴冷的令人难以忘怀的气息。
然而这些城头上的士兵并不懂得欣赏,他们无暇从中去寻找什么美感,对于他们来说,陈列在眼前的,只是一幅名为死亡的画卷,缓慢拉开了它的序章。
杀人,或者被杀,这才是士兵们永恒的主题。
呐喊声响起,萦绕在城墙上空,士气也随之提升起来。
上万人的呼喊连在一起,冲散了四周的雨声,就像一座坚毅的大山一般,一动不动的耸立在那里。
下方攻城的普鲁士军团中同样响起了呐喊声,像是在回应他们一般,双方尚未正式战斗,气势上,就已经开始了较量。
以城门为中心,萨克森和普鲁士军团各攻击一面城墙,俩边的进攻部队互不相干,就像他们双方阵营的关系一样,既保持合作,又互相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