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六一七孔流血,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可他顾不得这些,凝力拾起逆刀,摇摇晃晃走向崖边。
百虎门众师徒在蛇唇魅影粉与寒晶石低沉声音双重打击下,连文东方与史稳二人也都禁受不住,东倒西歪,先后摔倒在地上。
傻根虽也被声音折磨得晕头转向,但不受毒粉影响,兀自站将得起,将容青山脑袋打爆后,转头见得谢六一抱着刀欲跳下崖,急忙叫道:“谢前辈,不要!”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一脚已然踏空的谢六一拉了回来,谢六一半躺地下,双眼血红,说道:“皓俊,这把刀……这把刀千万不能落在敌人手中,拿着它,去把他们都杀了。”傻根道:“谢前辈,你开什么玩笑,我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谢六一突然抓紧了他手,双眼一翻,射出如电光芒,低声喝道:“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死,不行也得上。”
傻根望着谢六鲜血淋漓的脸孔,坚定点了点头,接过他手中的刀,缓缓站起,缓缓转身。身后只站得四人,四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人,一字排开。四名蓝月天宫的使者不受毒雾影响,与傻根一样禁受住寒晶石声音的侵袭。
绝顶上突然起风,吹得五人衣襟猎猎作响。
双方迎风站立良久,黑使者以金属般的声音说道:“把刀交出来,留你一个全尸。”傻根默然,提着刀的手握得更加紧,手心里全是汗水。
峰上风息停了下来。
寂静中,红脸使者冷冷说道:“杀!”
杀字余音未了,傻根举刀横挥,暗绿色光芒闪过,正当其前的绿脸使者来不及抵挡,急跃而后,嗤喇一声,衣襟被刀锋割裂开一大道口子。傻根一刀既出,第二刀又出,刀尖急转,挑向一名敌人胸膛。那人举铁锏挡格,刀锏相交,发出一声脆响,双方手臂皆是一震。那人不等逆刀收回,铁锏绕过刀锋,砸向傻根手臂。
傻根不防反攻,手腕一拌,逆刀变剑,刀尖急刺敌人咽喉,后发而先至,锏刚发,刀尖已然指至敌人喉咙。那使者侧退半步,脑袋躲过刀尖,手中铁锏再刺傻根。傻根身子一侧,刀锋下压回抽,守中带攻。既躲开铁锏直刺,又避开身后敌人铁锏戳击。
此时的傻根已陷于四人包围圈中,既要应付眼前的使者,又要防左右身后的敌人。四名使者中的每一个武功修为都比他为高,且配合默契,攻守有序,四人联手攻击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远高于各人武功之叠加,先前挡住了文、史、向、龚、独等高手的急攻,眼下要杀死一个青头小子,似乎只是举手之劳。
然而这把天地逆刀似乎真如谢六一所说那样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效,傻根手持它拼杀,一砍一劈之间,变得大有章法,身法武功在握上这把刀的瞬间突然进步了许多,在四人的围殴堵截中屹立不倒。只是双方实力相差确是太大,时间一长,有宝刀助阵,傻根也开始渐减吃力,接连遇险。有一次一根铁锏自头顶猛击而下,傻根躲避稍慢,险些儿便被击得头骨碎裂,脑浆四溅,另一回更险,铁锏直刺咽喉,虽然闪了过去,左肩膀却被狠狠戳了一下,一条左臂几乎抬不起来。
此前十余日当中,傻根在天游峰日夜与史稳、向无痕等人拆招练习,所使所练全是天残本上的拳术脚法,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六合归一”“天人抱枕”“江上来人”“凭地旋风”“山崩海倒””龙转九天”等招数,现下与四人拼斗中大落下风,容不得他花时间思索出招,形势极端紧迫下竟然顺手使出天残本上的招数出来。但天残本传授的是手脚功夫,他手上却偏偏拿了一柄天地逆刀,又不舍得丢弃,一招“山崩海倒”使出来,本来是拳头砸下,这时变成刀身下劈,“凭地旋风”原是身子急转,拳头左击右打,这时变成了刀尖左削右挑,不但看上去不伦不类,便傻根使得更是尴尬难受,身体内如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右手又似乎握着一柄烧红了钢刀,虽很想丢弃,却又怕失去逆刀相助更加快落败。
然而正是这令傻根烦躁不已的拳法刀使,却硬是逼得蓝月天宫的“黑妖”“白魔”“红鬼”“绿怪”四名使者近身不得,只感对方刀法精妙无比,包围的圈子渐渐扩大,四人越战越是惊讶,不得不耐下性子沉着应战。
傻根刚刚使出这一套怪异刀法时,一颗心跳得极快,双眼充满了血丝,瞧出来的天空并非湛蓝,而是一片血色,但使得数十招后,心中烦闷慢慢消失,宝刀使得愈来愈顺手,随意挥洒之间,敌人或闪或避,竟不敢挡格,丝毫没有初时的难受。又见得敌人似乎颇为忌惮,心中猛然一动:“难道他们竟然怕我乱创乱使的刀法?”当将“六合归一”使出来后,刀尖急戳白妖划破他胸前衣衫时,脑海之中电光连闪,一个奇思妙想的念头突然跳将出来:天残本上记载的武功招式会否不是拳术,而是刀法?残本图示武者手上该是握着一柄刀或是一把剑,他那虚握的拳头便是最好的证据,对,那不是拳头。传本作者不知何故把兵器省略掉不画出来,以至史稳师兄弟及教自己武功的师父都误认为这是一套拳术,以讹传讹流转了下来。
傻根如发现天底下最大的秘密,心头一振,长啸连声,尽情施展出这套误打误撞摸索出来且威力巨大的“刀法”,把蓝月天宫四使逼得连连后退。
谢六一半躺在崖边,看得眼前这神奇一幕,张大口合拢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