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有些凌乱,四张床三张桌子,大学生宿舍的标配。
“你是山海人?”林森把彭湃让进宿舍,安排他在下床的铺位住下,他自己住在上铺,一个挂着蚊帐还躺着一把吉他的床位。
彭湃看向林森,林森却在回避着他的目光,他向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你的样子,要比颜宁年龄大吧。”
“没有,她比我大。”彭湃明白他还是心存顾虑,在打探自己与颜宁的关系,可是他不想说这个,“洗手间在哪?”顺着林森指明的方向,他端着盆进了洗手间。
白色的瓷砖铁质的水龙头,一切都是这个年代的标配,当清凉的水浇洒在脸上,他才感觉到从沪海的湿热中透过气来。
回到宿舍,林森不见了,他推开窗子,外面的绿色的树叶触手可及,雨已经停下,校园里一片碧绿,处处清新。
嗯,暂时有了两个助手,办公地点嘛,他决定暂时放到这个宿舍里,工具嘛,他看看桌上的一台电脑,占去了桌上的很大一部分空间,对,大学里不缺电脑,也有图书馆,这样的话,办公地点、人手、电脑和资料就齐活了。
这真是老天护佑,仅仅是因为在火车上仗义相助,不过,他马上想到一名话——助人者人恒助之。
“颜宁在下面等着呢,”林森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长得并不文弱,嘴角有些倔强地翘着,一幅黑框眼镜的后面是认真的眼神,看起来象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彭湃暗自琢磨着他的性格。
“你是哪里人?豫南?”听口音很象,彭湃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啊,都是北方人,不过你们秦湾真的很好,我去过一次。”林森认真仔细地打量着彭湃,那样子好象有话要问,可是又想忍住不问,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忍耐得住,“你是高三的学生?”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彭湃马上晓得,他不想跟在一个高中生后面搞什么项目。
彭湃看了看他,林森也在认真地盯着他看。
从楼里出来,颜宁正等候在一棵树下,她已是换了装束,一身粉红的细小格子的连衣裙,头发却用天蓝色的发带随意缠绕在脑后。
林森的脚步放慢了,他好象在欣赏又并不愿打扰颜宁。
彭湃暗笑,恰在此时颜宁转过身来,看着二人笑了,“刚才还在说你和你的项目吧,看我们能帮上什么。”
彭湃明白,颜宁没有因为自己还是高三学生而打退堂鼓,她是实打实想帮自己。
林森走到颜宁一侧,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彭湃,刚见面时的热烈已是烟消云散。
彭湃知道,下面就是自己表演时刻,这刚搭起的草台班子,如果自己不能说服林森,这个班子的存在也不会长久。
“我的这个项目与财富有关,与富豪有关,林森,财富,不知你是怎么理解的?你对富豪有什么观感?”他直接点将,先要打掉林森对自己轻视。
粗大的梧桐树如伞如盖,远远看去,好象三个年轻的学子在讨论学业一样。
“财富?”林森笑了,“我只看过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财经类的书我看得不多,但对我来说,一把破吉他就是我的财富,富豪嘛,对不起,我没有接触过。”他自嘲地笑道,不过神色之间却多有得意,亚当斯密这个名字眼前的高中生恐怕没有听过吧,当他看向颜宁时,发现颜宁一眼不眨地盯着彭湃。
“亚当斯密是西方古典经济学的开山鼻祖,《国富论》这部著作奠定了资本主义自由经济的理论基础,它的出版标志着古典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建立,堪称西方经济学界的“圣经”。”
颜宁眼睛一亮,林森也惊讶得扶扶自己的眼镜,这个高中生的眼界好象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
“亚当斯密的观点与我们的国情并不接近,对于财富,我说一下我的观点。几千年来,中国人和中国文化一直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回避,所以几千年来中国一直在创造财富和毁灭财富的循环中徘徊。中国人的基因里,好像在这个幸福的关键链条上缺失了一环。我们无法正视财富,也无法正视财富的创造和分享,总是在暴烈中摧毁一切,再在废墟上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