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盼万盼当中,林如海夫妇进京了。
随他二人一起上京的,除了相关仆役、官差之外,还有一个人。
却是香菱的母亲封氏。
原来贾雨村回京述职之后,返回金陵,第一时间便找到香菱的家人。
此时香菱的父亲甄士隐被那一僧一道忽悠出了家,家里只剩下母亲封氏,守着几亩薄田度日,一听知府老爷传讯,说自家女儿已经有了消息,在京中豪门显贵人家做姨娘,正在寻找家人呢,当下哪里按捺得住,立刻在贾雨村的安排下上京了。
这贾雨村是玲珑剔透的,早就打听好了林如海一家的上京日期,安排人护着封氏,与林如海一家汇合。
林如海和贾敏早就从信中知道香菱的遭遇,自然对封氏百般照顾,一路带着她来到京城。
且不说香菱和母亲在在家小院抱头痛哭。
这边林昭和黛玉也见到了林如海和贾敏,一家人自然是男儿感慨,女的哭泣。
林昭见到林如海的那刻。也觉得心酸不已
父子自打去年三月分别。至今还不到一年,林如海依旧精神抖擞,面容饱满,甚至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与过去大不相同。而且腰板仍挺得笔直,眼神带着几分犀利,不愧是谈笑江南山东官场多年的林巡抚。
但是虽然居移气养移体,林如海的官场气度愈加深厚,他的眼角皱纹终究多了,头发也多了不少白发。
一家人交谈几句之后,贾敏便拉着黛玉去了后院讲述别来情景。
而林家父子也去了书房详谈。
书房内,林如海叫林昭坐了。随口询问了几句,不过都是以往家书中提到的事情。林昭则问山东林府上的一些近况。接着,就是无声地沉寂。
看着林如海不知如何开口,林昭对林如海多了些许怜悯。这个倔强地老头,在儿子面前摆严父的谱摆惯了,眼下竟不知该如何与儿子相处。同时,林昭也忍不住检讨一下自己。
虽说李耳和乔达摩悉达多、立业之后,也和自家老爹关系处的一般,真武大帝太玄转世之时,身为太子,不也和自家父王静乐王关系很僵硬?
但是他们是他们,自己是自己。
自己终究和他们不一样。
相比之下,自己更加有血有肉。
一个研究过“矛盾论”和“实践论”哲学家,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时候会多一些。所以林昭自我检讨了一下。
自打幼年开始,就表现得不像个孩子,对本应早逝的母亲贾敏尚有呵护之心,以功力促使她延年益寿,对这个父亲却实在是没亲近过几回。
他一个准圣之心的少年,也和林如海没多少话说。
打破沉寂的还是林如海。他略点打探地看了儿子两眼,清咳了几声,然后方开口说道:“你外祖母赏上次去信,说了宝玉和黛玉的事情,我知道你不乐意,所以便婉言谢绝了,你母亲还老大不乐意呢。”
“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林昭随口说道。
但是随即反应过来,看到林如海瞪起来的眼神,哈哈一笑:“玩笑!玩笑!母亲目下无尘,不知后宅之勾心斗角,且不说那宝玉读书不成,管家不成,就是一个纨绔废物,后再的丫鬟都是一群向上爬的,单单我那二舅母,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除非他中意的女子,否则光是立规矩,就能耗干女孩家的血肉。”
此言一出,林如海微微动容。
不过他毕竟在官场打拼多年,晓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道理,既然官场斗争都如此复杂,那么后宅婆媳之间,姐妹妯娌之间的斗争自然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