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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阜东南,有山名为尼山,山虽不甚高,但景物幽绝,天趣满眼,山间白石清泉一片苍碧,风吹木叶,间关鸟语,众人行走其间,宛若仙境。
“这地方山明水秀,任老帮主倒是会找地方。在这种地方呆久了,我这种俗人也都会变成雅人了。”楚留香笑道。
南宫灵默然半晌,长叹道:“任老帮主生前,就总是想到这里来结庐隐居,他常说这里有匡庐之幽绝,而无匡庐之游客,有黄山之灵秀,而无黄山之虚名,只可惜他一生忙碌,这志愿竟只有等到他死时才能实现。”
“天下之大,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身处江湖之中,很多事身不由己,能够保持本心的,只怕没有几个。”封舟淡淡地道。
南宫灵点了点头道:“江湖之中,强存弱亡,竞争之剧,无一日一时或休,有些事,我既无时间去想,也不敢去想它。”
楚留香笑道:“不错,有些事若是想得太多,心就会改变的,而心肠太软的人,也的确无法在江湖中生存下去。”
南宫灵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只见一条窄路,蜿蜒通向山上,一边是峭壁万仞,一边是危崖百丈,景物虽幽绝,形势却也险极。
楚留香道:“任夫人莫非住在山巅?”
南宫灵道:“任夫人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又怎甘居于人下?”
封舟扫了南宫灵一眼,笑问:“南宫帮主看来还知道任夫人昔年的风流韵事,不知可否说上一二?”
南宫灵微微一愣,才发觉自己方才的话中有些语病,却被这人隐约把握住了。
“封大侠说笑了,小弟口误,对长辈不敬,恕罪,恕罪。”
南宫灵打了个哈哈,指点前方道:“听到前方的流水声么,过了那里的断崖,我们就到了。”
突听流水声远远传来,前面又有道断崖,崖下游流奔涌,飞珠溅玉,南边宽隔十余丈,只有条石粱相连。
那宽不过两尺的石梁上,此刻竞盘膝端坐个人,山风振衣,他随时都像是要跌下去,跌下去,就必定粉身碑骨,但他却闭眼睛,像是已睡着了。
楚留香走到近前,才瞧清这人,面色蜡黄,浓眉鹰鼻,虽然闭着眼睛,已令人觉得一种锋利的杀气。
他盘膝而坐,衣袂下露出双赤足,却将一双高齿乌木的木屐,放在面前,木屐—旁放着柄样式奇特的乌鞘长刀。
山风吹得他衣袂猎猎飞舞,那件乌丝宽袍面上,竟以金丝织成了八个龙飞凤舞的狂草大字:“必杀之剑,挡者无赦。”
空山寂寂,凄迷的晨雾中,壁立之断崖上,竟坐着这么样个人,使这空灵的山谷,却像是突然充满了诡异奇秘之感。楚留香倒吸了口凉气,望着南宫灵,悄声道:“这是谁?”
南宫灵摇了摇头道:“小弟不知。”
封舟平淡的声音传来:“那任夫人的居所,便在对面?”
“正是。”南宫灵道。
“华夏土地,居然有倭奴贱种拦路,真是不知死活!”封舟一边往前走去,一边继续说道:“你等倭奴贱种,不但侵扰屠杀我汉家沿海百姓,居然还敢出现在夫子故里拦路,真以为我的剑不够锋利吗?”
说话间,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金蛇剑,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凌厉起来。
“封兄,你认得这位朋友?”楚留香问道。
他已经感受到封舟身上突然爆发出的凌厉气势,同时还看到了他手中那把怪剑,便知道封舟的杀意已经无与伦比。
“一个倭奴贱种,也配值得我认识?”
封舟冷冷一笑,踏步向前,每一步踏出,便有一分杀意上涌,等到走到倭人面前之时,杀气已经铺天盖地,势不可挡!而他手中的金蛇剑,也闪烁着耀目的光环,犹如一条金蛇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