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舟淡淡一笑：“这种小角色还用告诉我？靖安司李赤水是干什么的？由他处理此案。”</p>
手下退下了。</p>
孙老爷依旧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道：“为什么总有人看不清形势，总想做一些不自量力的事情。”</p>
封舟眼睛扫过他，道：“我救你一命，乃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为何不肯把要害你的人告诉我？”</p>
孙老爷道：“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问我？”</p>
“官府行事，最忌‘莫须有’，所以必须有理有据，才能一击致命。难不成本官红口白牙说人有罪，满朝文武就以为他真的有罪不成？本官是刑部左侍郎，不是大宋朝的右仆射同平章事秦桧。”封舟很耐心的解释。</p>
眼前的龟孙子大老爷，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人物。</p>
他的作用，可比什么陆小凤木道人重要多了。</p>
龟孙子大老爷本姓孙，是江湖中的小混混，个头小，脑袋大。平生没做过一件正经事，且花钱如流水，经常因为欠账被扣留在妓院酒肆，等着别人去赎他，居然每次都能如愿以偿。</p>
因为他有一样特别的本事，就是找到大名鼎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大通和大智。只有他能找到。</p>
江湖中从来不缺怪事，总有解不开的谜，寻不到的宝，复不了的仇。那个年代没有百度也没有谷歌，谁能指点迷津？只能通过龟孙子大老爷，去找万能的大通和大智购买答案。</p>
可是直到龟孙子大老爷死的时候，人们才发现，从来不肯见人的大通和大智，竟然是同一个人，这个人竟然就是龟孙子大老爷。</p>
谁都没有想到。</p>
龟孙子大老爷本是个聪明绝顶的老江湖，完全可以依靠才智出人头地。然而对于一个武功不高的人来说，知道的越多，危险也就越大。</p>
他怕死，所以只能活成一个整天烂醉的市井无赖，大隐隐于市。越渺小，就越安全。</p>
可他又不甘心被埋没。他什么都知道，也愿意帮人排忧解难，只是不敢让别人知道他什么都知道。</p>
所以他杜撰了大通和大智两个世外高人。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往今来所有奇奇怪怪的事都知道一点；另一个本事更大，无论别人提出多困难的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p>
一手交钱，一手给答案，龟孙子大老爷用最世俗的方式替人消灾解难。</p>
大智若愚，这是他的生存之道，是他给自己找到的安身立命的位置。可惜他太聪明，连叶孤城的绝密阴谋都能察觉到，最终还是死在自己的才智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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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多少像龟孙子大老爷这样的人，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力与弱肉强食的社会抗争，只能在清醒与沉醉之间倒转，在积极与消极之间徘徊，在出人头地与明哲保身之间左右为难。</p>
封舟就是想借助这一次机会，将这家伙收拢在自己麾下。</p>
所以木道人走了，陆小凤走了，但封舟却把这个孙老爷留下了。</p>
因此孙老爷接下来问道：“我是一个市井混混，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一些？”</p>
封舟道：“天下虽大，但是能保证你安全的不多，而能让你每日醉生梦死，且不怕被人杀掉的人，恐怕只有本官一人而已。”</p>
孙老爷睁开醉意迷蒙的双眼，摇头晃脑的说道：“醉乡路稳宜常至，他处不堪行……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就算没有你，我也活到了现在，杀了我，他们也找不到大智和大通。”</p>
封舟摇了摇头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这一次牵扯的事情实在太大，下棋的人又是权势通天，在他们眼里，你又算什么？杀你，和碾死一只蚂蚁又有何区别？”</p>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你既然按已经到了祥云居，没有我同意，你那里也去不了，只需在此安乐就好，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成为我的萧何、张良的！’</p>
“萧何，张良？”孙老爷睁大了眼睛，喃喃道：“想不到你对我这么看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