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心中一凛。
汤思退、万俟等人是主和派领袖,被贬斥之前也是政事堂相公,地位和权柄不在张浚、陈康伯等人之下,如今她们不曾离开京城,莫非是想着复出。
若是如此,此时应该是大好时机,朝中百官只怕会大半支持。
在宋朝的整个历史上,一直存在着极为激烈的文武之争,文臣士大夫长期处在压倒性的优势,并且为了保持这种压倒性的优势,从来不惜任何代价。比如在战争时期,权力会自动倾斜于武将。这样一来,为了保持文臣在朝堂的绝对话语权,所谓的投降派和主战派,往往会联合在一起,不择手段地打击武将,一方面故意胡乱指挥,葬送本国的军事力量,一方面积极通敌,根本不顾国家的生死存亡。
宋朝的文臣士大夫几乎是天然地厌恶战争,不是因为他们爱好和平,而是因为战争必然导致武人的地位上升,影响他们的绝对话语权。为此,一旦外敌入侵,宋朝士大夫的第一反应就是息事宁人、花钱买平安,宁可卑躬屈膝地给入侵者送上美女钱财,也不可让本国武夫坐大。除非敌人狮子大开口,实在谈不拢条件,这些士大夫们才会硬着头皮打一仗——通常来说,多半是要打输的。
现在,封舟北伐异乎寻常的顺利,让所有的主战派、主和派大臣联合起来,目的就是破坏这场北伐,打压武人的地位。
因此此时此刻张浚新中华非常清楚,若是自己不能及时阻止北伐,不能想办法阻止陛下决心,只怕百官汹汹之下,自己官位不保。
等等,为何说他们对陛下不满?
只听那人低声说道:“下官听闻北伐连战连捷,陛下兴致很高,常有回旧都祭祖之举,心中喜悦之下,最近时常去太池泛舟,若是汤进之知道此事,下官担心龙舟有倾覆之危……”
“哗啦啦!”张浚猛地长身而起,一双眼睛瞪的巨大,看着这个大臣,脸上露出吃惊的模样。
这家伙,分明是暗示要弑君!
而且是想把祸水引到汤思退身上!
不对!
这是威胁他。
如果他不支持众官员的意见,那么这个罪魁祸首,就有可能是自己。
想到这里,张浚心中一片冰寒。
他缓缓坐下,顿了顿,说道:“国本如何?”
“恭王今年十岁,聪慧仁慈,可堪大位。”
那人低声说道。
恭王是当今官家赵的三子赵淳,因为其两位兄长自小夭折,所以他小小年纪,便被封为镇洮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封恭王,理论是已经可以算作储君了。
“却不知陈相意见如何?”张浚依旧不敢表态。
因为北伐的事宜,他担任枢密使,但其实是为退休做准备,也是为了给帝师史浩让位置。
因此朝中权相,乃是陈康伯和史浩。
史浩是帝师,赵是他占据高位的保证,所以他会全力支持赵。
若是陈康伯不同意,此事就无法推动下去了。
“陈相也觉得北伐耗费钱粮,造成百姓困顿,应该趁着胜利之际与金人言和。只是陛下病重,尚需圣躬安才好!”
赵正活蹦乱跳呢,陈康伯却觉得陛下病重?
张浚心中更是胆寒。
他明白,眼前这位前主战派大臣找他来,是为了以防万一。
对方,已经迅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同盟。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张浚问道:“封舟不是岳鹏举,他若发怒,你们谁能制住他?要知道先帝前车之鉴啊!”
根据所有人的揣测,大宋朝第十位皇帝,庙号高宗的赵构,就有可能是被封舟杀死的。
若是因为当今皇帝驾崩,北伐停顿,把这位瘟神惹恼了,整个临安谁挡得住?
“太尉不必担心,已经有人请来了一位术法高手,他可能不是封舟的对手,但是他能祭拜真神,请来一位神通广大的鬼神上身,足可以让封舟陷身冥狱,永世不得翻身。”那人笃定的说道。
张浚摇头道:“封舟神通何等了得,手下击败的奇人异士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什么术法高手能请神上身?”
“太尉可能不知,这位高手乃是北方神秘教派黑巫教的教主徒单鸿烈,他祭拜的真神,唤做黑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