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番折腾,太阳逐渐西行,围观的人也都散去,街上来往的人流也是渐渐少了起来。
陈末看着手中捧着的《大荒游记》,看得十分认真,这与其他的经史子集不同,更像是一本精怪志异,这里面说着两诏之外还有更加广袤的土地,那里的人们寿命悠长,可腾云驾雾,移山填海。
一时间,这小小的街道便安静了下来,相邻街道上的喧闹声却渐渐传进这街道内。陈末放下书,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纯净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淡淡白云,一切都变得那么纯粹。过了一会儿,方缓过神来,却听见敲击石桌的声音。原来苏的买卖开张了,有一个相貌平平、衣着灰色长袍、体型有些消瘦的中年汉子坐在苏的对面,与苏对弈。
这棋下的有一会儿了,从现在看来,苏暂时处于劣势,似乎是棋力不及对方,眼看着大龙就要被屠了,苏的脸色已显得有些凝重。苏目光离开棋局,看着对面的中年汉子,他用手拿着一粒黑子轻点石桌,道:“这永安城似乎没有先生您这样的大国手?”
“我啊,从外地来,听说过几天是周太爷的寿辰,我来拜拜寿,来早了就逛逛,除了下棋没别的爱好。少年郎,你这棋力可以说是年轻一辈中的绝顶人物了。”中年汉子答道。
苏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目光转回棋盘,轻捻黑子,似乎有些踟蹰,不知道该往哪里下。
“少年郎,不如就此封局,择日再弈。”中年汉子见苏有些犹豫不决,不禁为苏缓颊道。
苏闻言看了看中年汉子,又看了看边上不懂门道看热闹的陈末,豁然一笑。
笑罢之后,苏将手中的那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轻吐出一句话,“多谢先生美意,不过我有胜的理由。”话语虽轻,却有一番斩钉截铁之意。
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言语所震惊,游走于江湖与庙堂之间多年的中年汉子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声不语的将目光重新转移到棋盘之上。
中年汉子仔细端详了一下整个棋局,不禁摇头,道:“少年,你太急功近利了,凡事则欲速不达。你这乱填一气,哪还有些许生路?”原来苏将那粒黑子填在一块被白子环绕,早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地界。落子之前,这大片黑棋尚有一线生机,只要对方未留神或者一时无暇顾及之时,尚能走脱。
现在苏却自己将属于自己的一片黑子填杀了,令中年汉子震惊之余,也深深惋惜。
中年汉子秉着干净利落的本性,吃了苏的那片弃子。在看着棋盘上的形式豁然开朗,中年汉子仍然处于主导地位,苏却也因那片弃子的清除获得了周旋的空间。苏面对棋盘上大片的空白地,信手落子,妙招频出,竟将原先大占优势的白子杀了个片甲不留,落花流水,反败为胜。
中年汉子紧盯这棋盘许久没有说话,一刻钟后,站起身来,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苏,道了句“江山代有才人出,青胜于蓝呐!”
苏颠了颠手中的钱袋子,取出十两银子,递给中年汉子,“多谢您的赏钱,不过我不能要,我只拿我应得的那一份,其余与我无用。”
中年汉子看了看苏,笑了笑,笑的深远,笑的复杂。
苏看着中年汉子离去,收拾了下书籍和棋具,打了个包袱,用手一提。拍了拍陈末的肩膀,“说好的,阿末,走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