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半左右,一辆别克商务停在大地保洁公司门前,车上下来两人,是刘江河与他司机江伯。
燕十一没想到刘江河会过来,作为大金主,还是给足面子亲自迎了出去,客套几句后与徒弟赵小玉上了别克。
车中刘江河简单介绍这个名为西河名苑的别墅区工地概况。
别墅区座落于城西郊沉沙河旁,别克顺着主干道一路开出宁州城。
半个小时后,别克在西郊葫芦山脚西河名苑项目工地大门前停下。
从车里看到工地侧门前整齐的站着两排保安,似乎早早接到通知守候多时。
由于是郊外,气温比城内要冷上不少,工地附近有许多荒草高木,入眼处一片乌黑,夜寂人静,更显得越发的幽深。
燕十一不经意间扫到右侧不远处,一个黑衣老婆婆和一个约五六岁的白衣小男孩,两人正蹲在火盘前烧元宝蜡烛。
老人家身前摆着三牲酒礼,身后竖着两个颜色鲜艳的纸扎人,夜风吹过,纸扎人随风摆动,蠢蠢欲动犹如活过来般。
燕十一饶有兴趣的向两人走去,才走几步,一道龙卷阴风平地卷过,正巧卷起了火盘里的纸灰。
“咯咯……”小男孩嘻嘻笑的指着纸灰,嗲声嚷嚷:“奶奶,奶奶,恁快看好多黑蝴蝶在飞!”
老人赶忙一扯小孩的手,抱到怀里责怪道:“……小憨别乱指,那是你阿爹!”
小憨猛地摇摇头,嘟嘴说:“才不是阿爹咧。……三牛哥说阿爹去广东赚大钱给小憨买玩具咯。”
燕十一停住脚步,身后刘江河摇着头叹气:“这婆孙俩是在我们工地失踪农民的家属。农民叫大宝,失踪七天了。第一天失踪的时候,老人家就来工地说她儿子死了,今天是过来给儿子烧七的!”
“他们家就剩俩婆孙了?”燕十一眉头皱巴着说:“农民在工地失踪,赔钱了吗?”
“这个……”刘江河闪烁其词:“这个在我们工地出事,赔肯定要赔。不过,要等协商……”
燕十一罢手打断刘江河的话,郑重说道:“我知道你公司的事我不该管,但还是多嘴说一句,钱是赚不完的,能给就多给些,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说完,也不等刘江河答话,径直走到俩婆孙旁蹲下:“老奶奶,请节哀!”
老人没理会燕十一,头也不抬的继续烧着香烛,口中念叨:“……儿啊,你这辈子受尽了苦,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省得跟娘再受苦了。”
燕十一讨了个没趣,转头逗弄小孩道:“小朋友,多大了啊?能告诉哥哥么?哥哥给你糖吃!”
“……不要,阿婆说坏人才给糖吃,你是坏人,你是坏人!”小憨如小大人一样叉着腰说。
小孩的话,燕十一当然不会放在心上,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逗弄。
老人把燕十一当成空气,全程不开口也没看一眼,专注的一张接一张的把纸钱往火盘里扔。
燕十一自知没趣,站起来转身正打算离开,身后沙哑的声音传来:“……年轻人啊,这里的事情不该你管,赶快离开吧!”
他回头望着老人,或许因为纸钱火光一明一暗的映照,老人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他又蹲下去,轻声问:“老奶奶,为什么不该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