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到你了!”
白头翁臧不童阴森的目光盯着林如风,缓缓踱着步子走至林如风身前。臧不童轻轻地举起剑,将透着寒气的剑刃轻轻架在林如风肩上,悠悠道:“若是你安安静静地躺着当个病人,或是安安静静地躺着装个死人,说不得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只是你有点不太老实,你方才喊的那句话让我们很不舒服……”
林如风瞥了眼架在肩上的剑刃,眉头微微一蹙,疲乏的面容显出一丝不悦,道:“麻烦两位可不可以安安静静地离开装个好人……”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桀桀桀桀,你小子嘴皮子倒是厉害,竟还学着我的话头反呛我,倒也是个妙人,嗯,我现在想想是否也可以给你按上个不大不小的罪名,如此,你的项上人头还能值些个银两,也不至于像个蝼蚁一般,死得毫无价值。”臧不童桀桀笑着,似乎想起什么,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道:“堂兄,你看看这小子若是把头发都剃了是否有点像画影图形上的秃头采花贼颜花?”
“他就是!”墨泪道人岳天罡冷声道。
“桀桀桀桀,堂兄倒是比我干脆,得,待会儿便把他头发剃了!”臧不童道。
林如风合起双目扶了扶额头,似乎在缓解头痛的感觉,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目,有些无奈道:“我现在知道,我不能把你们两个……归类于好人这一类里了!”
“你道我们会在意你把我们归类于好人坏人吗?”臧不童不气反笑道。
“别误会,是我很在意,因为这会影响我接下来会怎么对待你们。”林如风气息还是有些弱,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气无力,但是不知为何总有股难以言明的霸道之气,臧不童似乎也隐隐感受到了。
“嗬,口气倒是不小,我倒要……”臧不童还待说话。
林如风有些不耐烦地抬起一只手停在半空止住了臧不童的话头,有些疲累的样子道:“你的废话有些多了!你看,我现在病得厉害,体力有些不支,没有多少精力陪你们耗,你们也别婆婆妈妈的了。”
白头翁臧不童被咽得一口气没有上来,面色涨得通红,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白头翁臧不童自有生以来还从未碰到过这番折辱,那人只轻轻地略一抬手,轻飘飘地甩出几句话,看着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就是如此这般轻巧地把自己的话头给止住了,还被咽了个半死。
墨泪道人岳天罡微一蹙眉,看向林如风,锐利森冷眼神渐渐迷离起来,似乎想要将林如风看透一般。
那边尚还有些意识的阴风秀才楚秀关与小飞侠楼小楼将方才那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又看向那个有些病弱的男子,隐隐感觉到那人有些不一般,说得那些个话儿看似淡淡的,但总透出一抹难以言明的自信,那份自信又散发着一股霸气。楚秀关与楼小楼心里隐隐期待,若是黑白无常在那人身上栽了跟头才好!
“你……找死!”臧不童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臧不童“死”字方才出口,透着寒光的剑刃已迅速划向林如风脖颈处,动作迅捷无比。
“叮——”似乎很像金属交击的声音,但声音听起来又有些偏暗,沉沉的,只是不管什么声音此时发出来却不免有些突兀。所有人蓦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一幕。
林如风右手已牢牢攥住臧不童的剑刃,纹丝不动,偏又看起来没费什么力气。须知,江湖上也不乏空手接白刃的高手,但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下那一剑,此中高手也是寥寥。
臧不童心中惊骇无比,要知道自己用了几层功力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而且即使对方接住了自己的剑刃,在他想来若要收回也并不会是什么难事,但就在他运力收回剑身的时候,竟然收不回来。臧不童用尽全身气力竟不见一丝一毫松动,脑门上汗珠慢慢沁出来,臧不童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一直以来面不改色、面如青尸的墨泪道人岳天罡没来由地心里猛地一跳,难得脸上终于有了些波动,似乎显得有些难以相信的样子。
“崩楞——”一声脆响,剑体竟被林如风生生折断。臧不童方才正使着气力试要收回剑身,但未曾想剑体竟突然被生生折断,气力一下子未来得及收住,顿时身体向后仰了过去。得亏臧不童武功不弱,使了些手法堪堪将倒退数步的身形稳住,倒不至于摔倒在地。但即便如此,对于他这等自视为高手的人来说,方才那般模样已是够狼狈的了。
林如风看了眼手里的半段残剑,略有些疲累的语气,淡淡道:“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可’,楚秀关与楼小楼几乎要喊出声阻止林如风放他们走,但终究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楚秀关与楼小楼现在已经感觉到那赤着身子的男子一定来头不小,如若不然,从他病弱的身躯何能散发出那等稳如山岳的霸气,而且武功似乎竟在臧不童之上,不,何止是之上,简直是可以虐死他的节奏。
楚秀关脑筋闪动,想了想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若是所料不差,如黑白无常这等自视甚高之人,不会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白头翁臧不童爆喝一声,挺着半段残剑轰然又刺向林如风。那边墨泪道人岳天罡却也丝毫未见犹豫,盎然仗剑挺身加入。岳天罡与臧不童二人携手闯荡江湖多年,配合极为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晓得对方的意图,即使是未有任何明示暗示,在某种情况下,二人同样能做到二而一、一而二的境界,使得黑白无常之名在江湖上颇有了一席之地。
无常追命剑带着威压之势轰然向林如风压迫而来,剑影铮铮、剑光闪烁。
林如风执着那半段残刃微微叹了口气,不知何时那半段残刃已带着鹤唳风声一头扎入迫来的剑影之中。
“叮——”一记刺耳的撞击声,那一抹崩散的火星带着漂亮的尾翼绚烂片刻便已悄悄淹没。
无常追命剑的光影明显为之一顿,威压之势骤然减缓,只是去势却依旧不偏不倚朝着林如风奔流而去。而那半段残剑已然飞向横梁一处深深扎入进去,没入半身,铮铮之声余韵蔓延。
林如风抬眼望去,心中稍感讶异,眉头微蹙,没想到他们二人竟还能挡得住。虽说自己还未曾使出全力,但即使是这样,这等力道也不是一般人可以避开或是荡开的。林如风此时倒也不再小觑了黑白无常。
另一方,黑白无常心中已是震撼无比,虎口处一阵酸麻一直延伸至整个臂膀,竟差一点破掉二人的无常追命剑。要知道自打二人联手以来,就一直顺风顺水,还不曾遇到过敌手,即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凶徒豪侠,二人也能与之一较高下,甚至击败、缉拿对方。而今,这个看来不过二十锒铛岁的年轻人竟只使了一招就使得黑白无常二人险些招架不住,如此怎能不叫人心惊。即使这般,黑白无常二人竟也不惧不退,无常追命剑带着“嗡嗡”之声轰向林如风。
“叮叮叮叮”沉闷的金属交击之声入耳,火星四溅,只是这一抹场景说不出的诡异。血肉之躯怎能与刀枪剑戟相抗,那“叮叮叮叮”之声究竟是怎么发出来的,且那崩散的火星又是怎么回事?林如风刚刚在接白头翁臧不童的那一剑时就发出过相同的声音,虽也曾有所疑惑,但也不及思考太多,但此刻这“叮叮叮叮”之声实在太过扎耳,在配上林如风稳稳端坐于地徒手抗白刃的画风,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诡异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