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起身告辞,老和尚也不起身相送,只是口里重复着又说了一句:“切记”!
身处尔虞我诈你争我斗的官场,又加之公务忙碌,庄峰虽然起初也惕然惊心,时时事事小心谨慎,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如今危机迫在眼前,事态刻不容缓,自己才在对往事的回忆和收拾当中,将它记了起来果然命有定数!这华子建可不就是北面来的人吗?他柳林市就在新屏市的北面。
老和尚果然了得啊,早就把自己的一切都窥透得如此清楚明白。想来也是,自己毕竟还是过于自信过于似井底之蛙,只是一相情愿地说自己是一个市里的行政首长,在新屏市这三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近五百万人的地级市里,自己就是古代说一不二手握众生生杀大权的君王一般,一旦谁胆敢逆龙磷一样忽视自己的威权挑战自己的权柄怀疑自己的存在,都将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历来“道高一尺,磨高一长”,也正如西方信徒们总说的那个规律一样:“上帝要叫谁灭亡,就首先让他疯狂”。
如果当初自己不私念丛生,权欲过重,能够中肯而公正地看待衡量和评判一下本来只是一个偏僻荒蛮的寸尺之地的小小六品左右小官的自己,能够和华子建和平相处,能够没有那么多对女色的欲望,对金钱的贪婪,可能就不会那么莽撞而武断地做出这一系列糊涂的举动来了。
是啊,在这个官员多如蚁虫的国度,自己这么一个品级微末的小官,如果到北京的街上随便走一遭,难说和你迎身想撞的一个着装和相貌都很平凡的人,可能就是一个处长司长乃至部长呢,怪只怪自己这个土皇帝当的时间长了,对一切都麻痹都太理所当然了,而导致今天这个使人惋惜和遗憾的错局,所谓百密一疏,自己威风一世,得意半生,自己这个在这个弹丸小地也数得上是顶天立地有起死回生之力的英雄,也当将为自己的一步险招和臭棋,而付出粉身碎骨的代价啊!
庄峰正在长吁短叹中,就见自己的秘书带着华子建的秘书小赵走了进来,庄峰收起了有点颓废的表情,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小赵,说:“小赵啊,有什么事情吗?”
华子建的秘书小赵对庄峰历来都是颇有惧意的,赶忙上前,恭敬的说:“庄市长,这是华市长让你审阅的几份文件,我给你送来。”
说着话,小赵就把文件地给了庄峰。
庄峰接过文件,心情郁闷的就很快的翻看了一下,一个是夏粮收购计划,还有一个是城市道路小改计划,还有一个是教育经费划拨指标,都没什么大的问题,他正想签字,突然之间,就看到了武队长送来了那个治安大队和交警队联网视屏监控的报告了。
庄峰心中一惊,一下就想到了前几天陈双龙说的那些话了,他也就明白了这个报告的真实意图,看来华子建也够聪明的,已经同样想到了陈双龙担忧的问题了,一旦调集和排查出初一玩撒谎能够陈双龙的行踪来,只怕陈双龙就危险了,陈双龙危险了,自己也一样好不到哪去。
万万不要相信什么铁齿铜牙,守口如瓶的传说,那些都靠不住,真正的对陈双龙采取了措施,他怎么可能不咬出自己,他又怎么可能自己背上杀害小芬的罪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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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陈双龙绝不能出事,这个报告必须压住,自己一定要和华子建赶时间,要抢在他的前面完成对他的狙击。
庄峰就不动声色的队小赵说:“赵秘书啊,这样吧,我仔细的研究一下这个报告,特别是教育经费的划拨问题,今年市里有其他想法,说不上要加大教育医疗的投入,所以报告先放放,我签字以后让秘书给你送过去。”
小赵当然不敢催促庄市长马上签字,因为这种事情也很正常的,并不是所有的报告送过来都马上签字。
小赵就很恭敬的点头说:“好吧,庄市长签好了让钱秘书打个电话,我自己过来拿。”
“嗯,嗯,好。”庄峰挥挥手,打发了小赵。
等小赵和自己的秘书都离开之后,庄峰一下就精神萎靡起来,他闭上眼靠在了座椅上,心中的惶恐更为强烈了,看来华子建真的在准备动手了,他正在步步逼近,像一个老练的猎人,不急不躁,而自己就像是一个即将踏入陷阱的野兽。
自己怎么就这么不顺利呢?包括昨天晚上又一次和电视台的明记者联系了一下,这小丫头不仅不来,还威胁自己,说只要自己在逼迫她,她一定把自己强迫迷奸她的事情捅出来,真是可恶啊,不过量她一个没结婚的女孩,也不敢对做出那事情来,但这还是要防范一下。
庄峰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陈双龙:“陈队,前几天说的事情怎么样了?今天华子建送来了一个治安大队喝交警队监控并网的报告,看来他们也想到了这一步。”
陈双龙的惊讶那是毫无疑问的:“庄市长啊,这事情真危险了,你要想想办法啊。”
“是啊,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你说的那件事情有着落了吗?”
“嗯,已经联系上了一个外省的杀手,很专业的,就是钱要的很高,一个人50万,两个人优惠价80万。”
日哦,庄峰想,这玩意还带打折批发的:“可靠吗?”
“很可靠,我多年前在下面认识的一个外省罪犯帮忙联系的,这个人很义气,而且欠我的情,他绝对不会乱介绍的,据他说杀手很专业,从没失手过。”
“这不是废话吗?失手了他还能在外面活蹦乱跳啊,对了,你和他有没有直接联系啊?”
“我怕暴露自己,用了一个新号码发了一个短信,他说只要答应价格,随时可以过来,但我一时凑不够那么多的钱啊。”实际上陈双龙是不愿意自己出钱,在他的想法中,这几件事情都是自己帮庄峰做的,这个钱肯定不能让自己出吧?
庄峰就抱着电话想了好一会,才说:“这样,你把你的新号码给我,我来直接和他谈价格,钱的事情我解决。”
“好好,这就好,我一会把新卡和那个人的号码给你送过去。”陈双龙松了一口气。
庄峰又说:“还有个事情啊,你找几个混混,到电视台吓唬一下那个明记者,让她老实一点。”
“额,好吧,她又不听话了。”
“唉,那就先这样了,赶快把卡送来,我今天就准备钱。”
摇摇头,庄峰想,这杀手到底靠不靠谱啊,50万一个人,他妈的也太贵了,死个民工才多钱啊,嗯,不过让他下手的也不是民工,也罢。
庄峰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就等着陈双龙送来的电话卡了,坐在椅子上,他也还是很有点后悔的,自己现在一步步走向了深渊,只要一个地方有了差错,自己就彻底的玩完了啊。
这么一想,庄峰的思绪就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混乱状态之中,这种杂乱而繁复的心境,有惶惑孤寂和惊恐,也有追悔感惜和痛切,更有痛恨与诅咒,那些远离尘世和拒绝欲望的佛家讲究因果,而生活在世俗社会的可怜的人们却时时被各种贪念和索求缠绕着,其实更陷入因果报应的捉弄中呵。
庄峰一直在想:导致今天自己这样的困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到现在他陡然明白了,这一切,完完全全都是因果报应哟!他如今忽然幡然醒悟:自从自己一踏入官场,或许冥冥间就注定了今天这种残酷的结局!
在这方面,庄峰周围的一些同僚事迹就很给他以真实的心灵触动,是的,他们很多人,一旦祖坟发了,好运撞到了自家脑门壳,还没等天亮起来,就无端发现自己的爱好多了,更热爱生活了,对一切物质的精神的东西截取的愿望与能力也陡然升到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最明显不过的也当是最有趣的现象是,即使以前一个病患者,只消这官帽一戴,竟然就恢复了男人雄伟的阳刚之气,换成了一个勇猛雄壮几乎可以一夜连御数女的帅哥猛男!
生活在他们这里,幻化而成为真实的具体的自身价值随时外路的七彩世界。
如果自己不当官,或许还是一个县里普通的农科所职员,每月领微薄的工资,每天粗茶淡饭地生活着,或许因为那个时候的人们羡慕公家的怪哉,还是会有一个长相一般的城里女子愿意嫁给自己,这样生个孩子,也可以完备地享受人生以及人生里的天伦之乐的。
可惜啊,自己从一个追求平淡和简单幸福的人提拔后,一路从副县长县长书记副市长,再做到今天人人臣服和畏惧的市长,就注定自己必须在官场里度过自己的一生了。
庄峰就这么胡乱的东想想,西怨怨的,象头疯了的狮子一般傻坐在办公室里,脑袋里忽然又觉得空空的,仿佛自己都不能知道置身于何处,心头茫然至极。
突然手机剧烈地响了起来,庄峰惊惧得几乎跌落在地,将电话抄了起来,十分烦躁地大声吼道:“是谁”?
那头传来悦耳的女声:“是我啊,出什么事情了,你这样发火”?
原来是自己那个妖娆风情的小情人季红。
庄峰松了口气,“哦,是你呀”,他有些愧然,忙掩饰着说:“我正在看份材料,还以为是谁无故来打扰呢”。
季红早就觉察到了庄峰对自己的冷淡,也发现他这段时间以来,心理变化很大,也真着实摸不透自己这个高官情郎到底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季红便撒着娇说:“我有要紧的事情找你,你说我到哪里等你”?
什么有事,还不是你下面痒了,找什么托词么?庄峰心知肚明的,但现在自己确实也空落落的,在极度的担心和害怕中,也是需要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但明记者肯定暂时不好降服的,就看陈双龙找几个混混能不能吓唬住她了。
在没有任何可以排遣的余地之后,和这个自己的情人搞上一搞,其实真也可以暂时松弛一下过度紧张的神经,他便告诉季红说:“这样吧,我现在有事情,等晚上还是到老地方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