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堂堂大唐天子居然如此一副狼狈可怜的模样,陆瑾心内沉甸甸说不出的难受,沉吟一阵叹息问道:“圣人可是前来询问臣如何看待太后还政之事?”
“对!”李旦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你也看见今日朕已经请求母后收回成名,可是母后却不为所动,朕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陆瑾本不想多说生事,但望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天子,却总归是于心不忍,轻叹道:“圣人,微臣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啊?讲……讲故事?”李旦神情一滞,急声道,“陆相,现在已是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讲故事!”
陆瑾也不理他,娓娓而言道:“东汉末年,曹操自立魏王坐拥半壁江山,汉献帝虽有天子之名,却行同傀儡,其后曹操病逝其子曹丕即位,相国华歆、太尉贾诩、御史大夫王朗等人率兵闯入献帝寝宫,迫其效法尧舜禅让之千古美德,逊位于曹丕,后来华歆未经献帝同意,拟就皇帝‘逊位诏书’。曹丕于朝堂之上展阅诏书,惺然作态不受,予以驳回。这种政治作秀,似乎尚未瘾足,于是,丕令献帝二下逊位诏书,二次驳回。直到第三次诏书到来,曹丕方才勉为其难方予接受,此“三让三辞”的闹剧,可谓精彩绝伦,但好歹也保住了汉献帝的姓名,若圣人想要平安渡过此劫,不妨效法前人。”
李旦闻言脸色陡然大变,惊声尖叫道:“陆相的意思,莫非是要朕禅让帝位给太后?这这这……如何使得……”
陆瑾一听,恨不得一把将李旦掐死,面容抽搐的沉吟半响,这才凑到李旦耳边轻轻低语了起来。
李旦皱眉聆听半响,这才恍然醒悟,连忙召来专门其诏的中书舍人,依照陆瑾所说的办法行动起来。
离开贞观殿,陆瑾百味陈杂,有苦有悲,更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凄然之感。
今日武后还政是假,咄咄逼人示威天子以及群臣是真,经过这么一场闹剧,只怕会让武后的权势更是达到顶峰。
不能这么拖延下去了,必须得采取办法遏制武后日渐膨胀的权力野心,这封诏书必须交给德高望重之人使用,才能破解现在的政治困局。
看来自己很有必要于皇室宗亲接触一下,看看可有能够托付大业之人,方是上策。
似乎只有皇帝之人,才能担此重任。
打定主意之后,陆瑾叹息了一身,望着飞檐下不断摇晃的铁马半响,这才踽踽而去。
接下来数天时间,太后还政于李旦之事持续发酵,竟是愈演愈烈。
首先是李旦又接连上了两道奏章,在言语中将自己列为了一个昏庸无知、才疏学浅的庸君,如果让他自己来处理政事,必定会祸及国祚,殃及百姓,只有太后的雄才胆略,英明英明圣武才能保障大唐江山的安稳。
对此,武后将李旦上表的两道奏折令人展现给群臣一览,并当着李旦的面叹息言道:“朕也知道圣人你不足以处理国政,然这天下毕竟乃是由你执掌,朕身为你的母后,岂能越殂代疱,替你长久处理政务?”